祭天大典如期举行,江泠子时就被喊醒了,好在昨日一天清闲,晚上睡得也早,所以起得并没有多煎熬。
江泠打个哈欠洗了把脸,又清醒了几分,坐在镜前让青丛梳妆。
乔若琥和方婉将要穿的礼服取了过来,江泠虽然清醒些,但还是没多大精神,所以没有在意她俩。
乔若琥却忽然喊道:“陛下!您都不知道这礼服有多沉!”
江泠吓得一激灵,转身看了一眼,淡淡地丢去一句:“辛苦了。”
乔若琥:“辛苦倒是不辛苦诶?”
方婉拍了乔若琥一下:“你没看见陛下正困着,别吵。”
乔若琥撇撇嘴,转身去看衣服了。
祭天的礼服虽说不上多么华丽,但是却十分繁琐,在乔若琥、方婉、青丛三人的合力之下,江泠才终于穿上,衣服确实也如乔若琥所说的那般沉,江泠觉得快走都是问题。
而戴上头冠时,江泠差点栽倒,一不小心撞到了木柜,果然哪里受伤就停不下来的命运是无法摆脱的啊。
因为一切早已准备就绪,所以江泠只要按照册子上的步骤进行即可。
祭天大典在承安门前举行,从寅时开始,江泠在十位大臣的引导下,登上搭建好的祭天台,随着大钟敲响,告诫陪祭的官员各司其职。
随后,由司礼部部事诵赞词,诵毕,将柴草点燃,把敬献上天的牲口放入焚烧。
江泠登上最高的位置,向上天汇报过去一年社稷的状况和自己的功过,希望上天接受自己的盛情,给人间降下恩赐。
这个环节令江泠很不知所措,虽然她昨日翻找了记录有关社稷的卷籍,可几乎没什么大问题,但江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准是层层瞒报,传到朝堂上也就成了无事发生的样子。
但人在做天在看,她难道要按照卷籍向天谎报社稷如何吗?那岂不是会遭报应
可眼下该说还得说,毕竟很多大臣都在。
江泠清了清嗓子:“过去一年里,诸事安康,定是上天庇佑,朕虽无过,但也不敢居功,希望上天佑我国家风调雨顺,年年太平。”
这违心的话想说出口还真得厚着脸皮。
江泠在心中连连道歉:对不起老天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原主都做过什么,但是我今后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受压迫的人生活在公正和平之下,请老天爷看在我这颗赤诚的心的份上,保佑我顺顺利利吧。
这时,数盏巨大望灯亮起,一旁的乐师演奏起祭祀用的曲子。
待天色大亮后,江泠要与两位阁老一起前往敬先殿拜祖。
午时,祭天大典结束。
江泠也是第一次见到司文司武的两位阁老,她们看起来都透着历经风霜的成熟气质,幸好拜祖的时候不能言语,否则江泠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她们说话比较好。
但是大典结束之后,还是不免要交谈几句。
司文阁老面容慈善,关切问道:“老臣听说陛下受伤,不知可好些?”
江泠点点头:“多谢记挂,朕已经好多了。”
其实现在放她去摘下头冠,会更好点。
司武阁老相对魁梧严肃些:“陛下平日里要多练武,这样身体也会恢复得更快些。”
“说的极是。”江泠又点点头。
幸好她们也没什么事禀报,简单说了几句就告退了。
江泠也没跟她们客气留用午膳,让乔若琥和方婉一起送两位阁老,自己拖着衣服往回走。
迎面却看到了顾风清,她一走神,踩到了前面的衣摆上,整个人一趔,朝着路旁的石灯摔过去。
顾风清身手不错,立刻冲上前,虽然捞住了江泠,但江泠还是磕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累了大半天,再加上饿和撞得疼,江泠的眼泪直接流出来了。
顾风清本来想说她不要总哭的,可是看到她通红的额头时,也就只是叹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
江泠知道自己的一身首饰衣服有多沉,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拽着顾风清说:“我衣服沉,你放我下来吧,我是磕头,又没磕腿,自己能走。”
顾风清瞄她一眼,好气又好笑,堂堂女皇,踩自己衣服摔跤,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从前她可决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失误,总是尽一切可能卖弄着自己的本事,但凡有看到她出丑以及嘲笑的,她处理的都挺狠的。
然而现在却不顾自己的颜面,而怕他累到。
顾风清轻轻一笑,并未放下,而是直接将她抱回了承安殿,等侍女给她换好了便服之后,才问道:“陛下怎么会踩在衣服上?”
“就是不小心走神了。”江泠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疼得倒吸冷气。
顾风清盯着她,方才是光顾着看他了吧,所以才走神,果然无论是不是失忆,她的目光总是离不开出现的他。
顾风清上前扯住她的手:“还是叫太医来吧。”
江泠反拽他的手:“不用了,就是一个包,消下去就好了。”
“那也不能不处理。”顾风清问了江泠药箱的位置,像之前一样亲自给她上药。
“陛下手臂的伤如何了?”顾风清一边擦药一边问道。
江泠听了却有些丧气:“好多了,应该开始愈合了。”
“伤口好了是好事,你怎么不开心?”
江泠脱口而出:“我只要有一个地方受伤,之后就会又伤到那里,什么时候意外有了新伤,就会转移,如此重复。”
“这么奇怪?”顾风清一顿,随即继续上药,“从前怎么没听陛下说过?”
江泠意识到自己失言,得赶紧用谎言兜回来,自己真是多嘴!
顾风清看着江泠为难的样子问道:“这么不好回答吗?”
江泠装作委屈地道:“朕毕竟是一国君主,这种事情说出去只会成为别人谈论的话柄,往更大了说,若有人心生歹意,以此伤了朕,岂不会使朝廷动荡”
她编不下去了。
顾风清一挑眉:“既然这么严重,陛下怎么和我说了?”
江泠一脸坦然:“因为我信任你啊。”
“陛下不是将臣忘了吗?”
江泠差点哆嗦:“就是有一种感觉,朕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不一样。”
顾风清双眸紧盯着江泠,江泠觉得自己快要露馅,只好转移注意力到伤处,一咧嘴:“好疼。”
顾风清起身给她吹了吹。
伤处丝丝清凉,江泠心虚地捂住了额头。
顾风清一笑,动手收拾药箱,这傻瓜,刚才手臂的伤都已经暴露她记得他的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