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一边说一边朝着乔若琥的方向移去。
而乔若琥也没想到沈时会朝她去,心里一惊,她是可以制得住黑衣人,但保不齐沈时过来会引发什么变故。
乔若琥立即拽着黑衣人想闪一边去,然而黑衣人觉得此时正是一个好时机,所以拼尽全力稳住自己不动。
乔若琥一瞪眼,也更用力地和他较劲。
江泠急忙冲着沈时喊道:“好了,你不要往那边走,那个黑衣人很危险,你快回来!”
沈时不顾江泠劝阻,指着黑衣人说:“陛下,臣妾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臣妾可以帮您问话的。”
“朕知晓你的心意,但此人非常危险……”江泠赶忙朝他走去,见沈时移动得更快,有些气愤地喊道,“沈时,不要再闹了!”
沈时第一次被她用如此语气称呼本名,忽的怔住,旋即带着委屈摇头说道:“不是的,陛下,臣妾没有在闹,臣妾只是想帮陛下。”
江泠沉了口气,沈时的情绪已经受到刺激了,她不能再这么直接的不让他参与,于是便点点头说:“好好,朕答应让你帮忙,但是你得先来朕的身边,听听朕的安排,好吗?”
沈时这下终于停住了脚步。
但他距离乔若琥和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远了,乔若琥也是刚刚才醒悟过来,自己手下擒住的黑衣人之所以一直没有挣扎,原来就是为了等这样的时刻。
好在沈时不动了。
然而黑衣人却忽然顺着乔若琥用力的方向一倒,由于乔若琥依旧使着全力,所以猝不及防地栽歪过去,没在第一时间站稳,黑衣人趁机钻了空子,一拳击中乔若琥的腹部,趁她没来得及还手时,迅速闪到沈时身边将他擒住。
沈时被黑衣人凶狠的气势吓得尖叫了一声,向着江泠的方向挣扎。
江泠最不想看见的画面还是发生了。
乔若琥懊恼的不知所措,江泠冲她抬手,示意她不要乱动,然后又安慰了沈时一句,让他先别挣扎,以免伤到他自己。
黑衣人开口戏谑地道:“女皇陛下,谈个条件啊。”
江泠熟悉这种套路,眼下对方一定觉得自己是很在意沈时的,毕竟方才能够那么哄着他说话,既如此,现在也一定可以答应他开出的条件。
但是江泠也恰好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黑衣人越是这样,她越是要表现出不在意,然后趁其不备,救下沈时。
在这种行动,方婉要与她配合得更默契一些,好在她刚刚发现方婉已经悄悄回来了,在她的眼色下,躲进了一处角落。
待方婉就位,江泠便开始表演起来,她挑眉问道:“你认为自己有资格和朕谈条件吗?”
“资格?”黑衣人大笑几声,“当然有,女皇心爱之人正在我手,这就是天大的资格。”
江泠噙着笑意,没有说话。
沈时虽说经历了很多苦难,但大多都是因为异色双瞳而遭到的恶言相向、更甚的便是挨打,至于现下这样被歹人挟持,还是头一遭,所以在被抓住的一瞬间就吓哭了。
不过在听到黑衣人说自己是女皇的心爱之人时,他的心中忽然有了被他人认可的欣喜,仿佛他和女皇之间是密不可分的,令他颇为开心。
黑衣人看着江泠的反应,心中生出了一丝犹豫,琢磨片刻,又道:“我这命无所谓,若是死时能得堂堂万夜女皇的男宠相陪,也值了。”
“哦?那你说说你的条件吧。”
“你和她,自废武功!”
江泠看了看乔若琥,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就这?”
“没错。”黑衣人邪笑着应道。
他不傻,如果提出让她放了自己的条件,并不把握,之后这女皇肯定会派人继续追捕他,他后面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 所以最好的就是让她们废掉武功,使他有足够的时间销声匿迹。
沈时想了想他的条件时,虽然听起来有些可怕,但武功废了还可以重新修习吧?他虽然不懂,但以他在女皇心中的地位,女皇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你凭什么认为朕不在意自己和这个贴身侍卫的武功?”江泠的眸子冷了两分。
黑衣人并没被吓住,反问道:“那女皇不就是想让他死吗?”
问完,他还收紧了自己掐在沈时脖颈的手。
“即便你杀了他,也没办法逃得掉的。”
“是,我当然知道。”黑衣人斜眼看了看沈时,“可为了我,放弃他的命,女皇陛下愿意?”
“你身牵扯的事情,可能关乎着国家兴亡,在生死大义面前,无论是朕,还是朕后宫的人,都不会对死亡畏惧。”
江泠因为担心沈时不能领会她的意思,加他情绪本就不稳,所以也没有说得特别委婉,而是直接将对话的内容升了一个层面。
生死大义?
沈时的脑袋垂下,天下的人与他有何干呢?
有多少人因为他的眼睛就对他嫌恶至极,恶言相向?若非女皇突然将他带入宫中,只怕接下来那些人就会想要了他的命吧。
有多少人的心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要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生?
这不可能!
沈时用力挣扎起来。
黑衣人制住了乱动的沈时,动作更狠了些,嘲笑道:“好一个生死大义,你当真不在乎他的命?!”
江泠看得出来,黑衣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想错了,动作略有迟疑。
她朝着方婉使了一个眼色,只要她再说一句话,方婉就可以动手了。
江泠朝着黑衣人抬了下手:“请便。”
在黑衣人错愕的一瞬间,方婉从角落里冲了出来,虽然她不能够完全将黑衣人制住,但过几招还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乔若琥的帮忙,黑衣人很快再次被她们擒住,二人压住他朝江泠的方向跪下。
江泠松了口气,把沈时拉到了自己身边,刚要问他是不是被方才的情景吓坏了,结果沈时一把就推开了她。
他的眼眶发红,那双雪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瞪着江泠,其中没有一丝无辜与可怜,满是疏离冰冷,他道:“陛下为了那些心中怀着无端恶意的人,就要将臣妾舍弃吗?”
江泠急忙摇摇头:“方才是形式所逼,朕如果不那么说,怎么救下你呢?”
“那好,那臣妾想问问陛下,假若臣妾的性命真的可以救得了天下人,陛下要怎么选择呢?”
江泠没想到沈时会如此较真于这个问题。
她想了想刚才所说过的话,霎时醒悟,虽然自己是因为一时情急才会那么说,但总归是欠了考虑。
沈时不是顾风清,能与她知心,能领会她意。
沈时做不了那种大度,他从小就遭受了那些苦难,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对人们抱着善意,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让他去想生死大义,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更何况他当前的情绪还不稳。
江泠也是才反省到沈时误会了她对他的情谊,也是怪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特殊,没办法另作说明,如此拖沓,竟然使沈时走到了今天这步。
被押住的黑衣人知晓了江泠刚才是故意的,只为救下沈时,可现在却听到沈时在质问于她,忍不住发狂一般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