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连日的阴雨在上巳节这天终于放晴,文人们曲水流觞,少男少女们踏青传情,就连宫里,也开了赏春宴供皇族玩乐。这样生机盎然的景象,似乎连杀意也变得柔软许多,更容易隐藏了。
“她翻不了身,皇姐何必多此一举?”一身宝蓝色常服的少年站在杂草丛生的行宫偏院门口,嫌弃的看着已经进入院子的年轻女子。
“夫人说过‘只有死人才翻不了身’,皇弟忘了?”年轻女子略带讥嘲的瞥了少年一眼,转身接着向里走去。“更何况此事又不劳皇弟动手,你何必跟来?”
少年吃了一噎,面色难看起来,却没说离开,他挪了两步,靠在紧闭的一侧门内,时不时向半开的另一侧门外看去,紧皱眉头神色显得有点紧张。
“你快点,那些人领完赏钱就要回来了。”
“知道了。”
声音还没落,人已进了屋子,看见眼前的景象,就连女子也愣了一愣。
只见里面的人穿着繁复的礼服,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艳丽无比,那双能拒人千里的无情目,此刻也亮的惊人。
“六妹妹看起来……精神不错。”女子缓过神来,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三姐姐才是真的不错。”如砾石滑过般粗糙的声音从坐着的人口中发出:“妹妹猜到你们今日会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女子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微抬下巴。“六妹妹自来聪慧,想必不用我多费口舌。”
“三姐姐总该替我解解惑,好叫我知道,我木瑾瑶输在哪?”木瑾瑶左手拿起瓷瓶微微摩挲着,好像在等什么。
“你输在不自量力。”女子唇边滑过一个笑容,顺势靠在门边,离木瑾瑶又远了几分。“六妹妹,我知道你在等人,也知道你右手里大概拿着什么刀之类的东西。”
“你总是这么不服输,我也很为难啊。”
“你知道的,木延安在外面,我要是来硬的,你可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木瑾瑶低下头,仿佛在竭力忍着什么,半晌,又缓缓将脸抬起,展示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我确实棋差一着,没想到你们真的肯放下杀母之仇,乖乖做王芷溯的狗。”随着她越来越艰难的呼吸,木瑾瑶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女子惊讶的看着木瑾瑶,又隐约听到外面有争执声,转头的瞬间,木瑾瑶将瓷瓶里的药一饮而尽。
“七皇子?”
“您可不能走,小人们负责看守六公主,您……”
一阵碎裂翻倒的声音打断了门口几人的纠缠,只见被木瑾瑶称为三姐姐的女子惊慌的从屋子里跑出,众目睽睽之下,衣角还沾着几滴血迹。
厢房里,木瑾瑶倒在地上,笑着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她的右臂此时垫在头下,右手中空无一物并没有任何利器。
“这回,是我赢了。”
三姐姐,我不杀你,自有人帮我杀你。
被宫中卫尉们发现残害姐妹,王芷溯还能保得下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