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宫。
“难得六公主还能想起我。”璇玑这会儿依旧是小女孩的模样,只是比之她初见木瑾瑶时的样子多少是圆润了一些,可见她在华阳宫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木瑾瑶知道没有把赵诗诗救出来,璇玑是不会从心底里信服她的,因此没有纠结于她的称呼。
“本宫从未忘记与你的约定。”木瑾瑶上身微斜靠在坐塌一边的扶手上。“不过这段时间诸事繁多,又没有合适的时机,这才一直没有同你商谈。”
“……我知道,我不是也没催你吗。”璇玑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扭的情绪,和小女孩的相貌搭配起来竟然有一点可爱。
“噗。”木瑾瑶不由得倾身笑了出来,但她一直捂着脸,璇玑也不好多说什么。“嗯,真是多谢你了。”
璇玑见她这样,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小公主年纪比她还大,在哄着她似的。摇摇头把这个离谱的念头甩出去之后,她问道:“那六公主现在找我,是有办法了?”
“不算是有办法,只能说可以找机会。”木瑾瑶思索半晌接着道:“惠文夫人忌日前,本宫会找机会出宫一次,到时候本宫会安排你跟着。”
不管怎样,总算有了下一步计划,璇玑知足的点点头。
“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木瑾瑶看见璇玑瞪得圆圆的眼睛又忍不住弯起唇角。“一会儿素梅会带你去认人,你需要把……”
木瑾瑶示意璇玑贴近,附在璇玑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见璇玑懵懵懂懂的样子便知她从前的主子恐怕没有让她接触过什么隐秘之事,不过这样也好,在宫里懂得多的总是最先死的。
……
转眼到了第二天。
木瑾瑶一如往常的去了宫学,不过今日的宫学却比昨日更冷清了。
木璟欣因为林美人的事没有来也就算了,今日就连七皇子木延安都没有到。五皇子木延乐看着属于木延安的位置微微皱眉,三公主木玥宁倒似对木延安并不关心,只是神色间也藏着什么心事似的。只有封寂坐在最后一排对一切视若罔闻,盯着手里的书仿佛已经与世隔绝。
木瑾瑶一进屋子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六妹妹你来了!”独自困惑的木延乐终于见到了一个能说一说的人。“今天七弟不知怎么了,现在还没到。”
“是吗?”木瑾瑶配合的做出惊讶的样子。“七弟平常最用功了,每天不是都和五哥你一同到宫学吗?”
木延乐听了这句话,脸上不由显出了羞赧之色。从前七弟没成为东宫夫人的养子时,宫学里无人与他争锋。二哥与他们年岁相差太大没有一同上过宫学,三哥又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而且没几年三哥也出宫建府了。因此宫学的先生们一直夸奖的都是他木延乐。
可自从七弟成了东宫夫人养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事事争先。他也是想一直给母亲争光才日日同七弟比着起早、比着背书。可现在却被六妹妹点出来……
“行了,他有什么好说的。没准是和哪个宫女说话误了时辰吧。”木玥宁似是被木瑾瑶二人扰的心烦,随口嚷了一句,声音有些大,就连最后一排认真看书的封寂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好像在暗示什么,但也不应当是木玥宁这个女儿家该宣之于口的。可在场既无长辈也无师长,木玥宁的年龄又最大,竟没有一个人合适教训她,于是屋子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了起来。
无独有偶,齐月阁正殿内此刻也静若寒潭。
“延安的意思是……四月在说谎?”王芷溯一清早还未梳洗停当,木延安身边的大宫女四月便来齐月阁告了六月的状,说她勾引皇子,把自己的手帕塞到了七皇子的枕下。
今日本是众嫔妃来东宫请安的日子,就因为要处理木延安的事情,王芷溯让青砚出面把那些嫔妃打发了回去。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那些女人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这个东宫夫人。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庆幸苏念怀孕不用来请安,在自己看不起的对手面前丢脸,就犹如当众被掌掴般难受。
“夫人,六月绝不是这种人!昨日的床铺是四月铺的,今日一早却从枕下发现了六月的手帕,这简直是最低级的栽赃陷害!”木延安脸色铁青地斥道。
木延安以为他的好三姐就算再蠢,也该懂得顾全大局。他们毕竟都是齐月阁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谁能想到木玥宁竟然用这种方法对付他,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王芷溯坐在雕着凤纹的坐塌之上,向跪着的六月身上瞟了一眼。只见她深深的叩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正是男人会喜欢的那种柔弱的女子,刚刚进门时王芷溯观她容貌也尚可,不由得心中不喜。
皇上忌惮王家,所以她很难有自己的孩子。现在纵然是有小皇子这个备选,可那个先天体弱的孩子能不能养的大还说不定,因此她并不想木延安有什么污点。趁着他现在年纪小还不懂男女情事,将他身边可能会将他引上歧路的人拔除才是上策。
至于真相……无论是六月心思不纯,还是四月栽赃陷害,只要都除了就好,总归都不是安分的。
“延安,你年纪小,她们难免会蒙骗你。”王芷溯慈爱的对木延安轻轻摇头,紧接着向一旁的侍书吩咐道:“把她们两个都送去敬法司,问不出东西就不必出来了。”
“夫人!”四月本以为她告发六月就能再进一步变成七皇子的心腹,可从未想到结果是这样!
六月抖着身子抬头看了仍在震惊的木延安一眼,她没有向木延安求救,她知道此时能决定她生死的人是坐塌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夫人……饶奴婢一命,奴婢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六月的眼泪把她脸颊边的秀发糊成了一团,倍显狼狈。
“哦?那你说说吧。”王芷溯饶有兴趣的看着挣扎求生的六月,仿佛是神明在望着苦苦生存的世人。
“……奴婢只能跟夫人一个人说。”
“大胆!”已经走到六月身前的侍书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六月的脸上。
六月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一边的脸瞬间肿了起来,丝毫看不出皇子身边大宫女的气派。只是她依然坚持着:“这件事,奴婢只能跟夫人说。”
“青砚,你去听听她要说什么。”王芷溯示意青砚去传话。
青砚来到六月身前,倾身做出倾听的姿态。六月也知道东宫夫人不可能独自和她呆在一起,能够派青砚姑姑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是也不啰嗦,趴在青砚耳边低语了一番。
木延安看着青砚略微吃惊的神色,觉得今天的一切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他不知道六月有什么办法能自保,可心中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