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贵妃说了什么？”王芷溯眯起眼，饶有兴致地看向木瑾瑶。

“也是在关心儿臣和璟欣的婚事。”木瑾瑶编造了一段莫须有的经历，想将白季夏也拉到王芷溯的局中：“儿臣感激夫人和贵妃娘娘替儿臣谋划，只是儿臣这些年对佛法颇有兴趣，待璟欣及笄礼过了便打算去深山里清修，怕是要枉费夫人的好意了。”

王芷溯的笑容冷了许多，苏念也不赞同的看了木瑾瑶一眼。在场的人都听出来木瑾瑶是在说如果王芷溯想用她威胁苏念，她就上山做姑子，一辈子不嫁人。

这种威胁很幼稚，也不见得会奏效，还可能会激怒王芷溯，但木瑾瑶现在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态度。这样王芷溯出手时才不会把她这个只有点小聪明的公主考虑进去。而她才更容易利用手中的东西保护自己和家人。

“若是真是喜爱佛法，做个居士也就罢了。瑾瑶孝顺，想必不舍得离皇上和你母亲太远。”王芷溯很快恢复了笑容又同苏念谈论起木瑾瑶的婚事。

偏偏木瑾瑶的确到了该论婚事的年龄，自古以来，即使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也没有留到十八岁之后再出嫁的，木瑾瑶已然十七岁，正是该挑选驸马的时候，苏念一时竟没有任何理由推拒王芷溯的“好心”。

“哎！贵妃娘娘！您等奴婢通报一声……哎！”

“夫人同我们娘娘是什么关系，通报什么，这么生分。”

一阵嘈杂的动静打断了王芷溯明为关心实则逼迫的话。门口的帘子一掀，走进来几个女子。

最前面的是为白季夏打帘的晚钟，接着便是白季夏，她们的身后还追着几个齐月阁的宫人，显然是没能拦住这位贵妃娘娘。

王芷溯见到白季夏，嘴角平了几分。她没追究宫人的过失，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去。

“贵妃如今出入柔福宫之外的宫殿也如入无人之境吗？”王芷溯端起茶盏，脸上带着不同于平日的锋利。

白季夏这些年来似乎经常见王芷溯如此态度，于是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走上前：“姐姐安好。妹妹听闻姐姐请了姝夫人，可是连忙赶过来，生怕姐姐力有不逮，照顾不好姝夫人。”

“那本宫真是要好好谢谢妹妹这份贴心了。”

王芷溯勾勾唇角，没有对上白季夏这份明显的挑衅，而是选择含混过去。

因为她很清醒的知道，王家最近的威胁令木方言不快，现在木方言东拼西凑地找到了一些愿意平叛的人，表面上暂时能消除王家的影响，实则还是处于对王家的防范之中。而白季夏的父亲，辅国将军白威年为了遥国安定在丰州驻守十年，做的是利国利民之事。

在这种时候，只要不是白季夏冲进齐月阁杀了王芷溯，其他的“小事”木方言是不会站在王芷溯这边的。

“何必提什么‘谢’字。姐姐这些年教了妹妹这么多，妹妹都没来得及一一回报姐姐呢。”白季夏大大方方的在苏念身边落座，显然是不打算让王芷溯今日的计划得逞。

王芷溯见识过白季夏的功力，没有浪费时间，两三句话之后便“头疼”起来，苏念和白季夏“只能”先行告退，让王芷溯休息。

由于苏念的扶羽宫和白季夏的柔福宫离得不远，回去的路上几人不得不同路前行。

苏念本以为白季夏也会借此机会招揽她，却没想到白季夏从齐月阁出来便一直精神恹恹、不想说话的样子，一直沉默着快到西花园的位置才开口：“姝夫人无愧于‘姝’字的封号，美丽柔顺。哪怕在行宫住了那么久也是一样。”

这话说的突然，似是感慨，但又带了些别的意味。苏念不明就里，只能先谢过。

“姝夫人大概没见过，我有一女，名为瑜昭。当年我九死一生将她生下，如果不是想着皇上就等在外面，还等着见我一面，也许我就撑不下去了。”白季夏自顾自的说着，并不在乎苏念的想法。

跟在她们身后的木瑾瑶抬起眸子，略带思索地看了白季夏一眼，不动声色地拉着未生凑近了一些。

“那孩子刚满月便得了瑜昭这样一个名字。昭，日明也。那时后宫里没有一个孩子能得到这种荣光。我是既开心又担心，生怕她压不住这样大的名字。小心翼翼的照看到如今。”

“……母亲都是如此，没有一刻不为孩子担忧。”苏念不知白季夏怎么突然开始聊起九公主木瑜昭，虽然疑惑，但还是接了一句。

“现在看来倒不如延晔，长到这么大再得这样一个名字。”说到这，白季夏有意停下来瞥了一眼未生：“晔，光明灿烂，充满生机。皇上想必用心挑了很久才选出这个字做延晔的名字。”

“是皇上的恩泽，也是延晔的福气。延晔从出生便不在宫中，想来这也是皇上对延晔的祝福吧。”这下苏念算是彻底品出了白季夏话中那莫名的意味是什么，那是一股很少会出现在后宫的，令人无法忽视的酸气。

就这样受着白季夏不轻不重的刺探，几人走到了扶羽宫门口。柔福宫还要再走一段路才能到达，苏念舒了口气，打消了请白季夏进去坐坐的想法。

“太医说我生昭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今后怕是难以有孕了。”白季夏回过身看着苏念的眼睛：“我原本不信，可那几年皇上独宠于我，我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这才让我不得不信。”

苏念静静的看着白季夏，目光中有感慨，有叹息，唯独没有嫉妒和窃喜。白季夏认真分辨了半晌，低头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笑谁。

她走近苏念，从晚钟手上接过一本册子塞到苏念手中，轻声道：“我觉得你会需要这个。”

说罢便潇洒转身，离开了这里。

木瑾瑶想知道那本册子中是什么，所以将未生打发回宫后，自己却进了扶羽宫。

自木瑾瑶能独当一面之后，苏念便很少瞒她什么事，更何况这册子也算跟她有关，所以苏念没怎么犹豫便将册子递给了木瑾瑶。

册子金底红封黑字，里面按照家世、人品、能力由高到低排出了郦城的适龄男子，王家的放在最后面。木瑾瑶粗略的看了看，王家这一代里也不是没有优秀的子弟，只是肯出来尚公主的只怕不会是什么好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