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哪怕是那三路人马眼睛不错地盯着人,也只以为赵令月跟身边的丫头在点评下面胡姬的舞姿,根本不知道两人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们不说,还直截了当地猜透了他们的身份。
赵令月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她身边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赵令月进城的时候就趁机观察过了,这三河城虽然偏离了商道一些,但城外因为地势平坦,农田连成一大片,看着十分舒服,这让她想到了曾经看过的现代农场。
三河城已经下过雪了,难得天气晴好,赵令月觉得阳光照射在田地里反射出来的金光就像是蕴藏这无限的希望。
赵令月自己还在感慨万分,却不知道有人在议论她。
那位崔守仁趴在床上委屈极了,又想到那个让他负伤的人,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看着还有几分骇人。
“都说那女人好享受,是长安城里第一大霸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崔守仁身边一个年长的男子如此说道。
崔守仁只觉得好笑,“真是不知道陛下为何非要派灵毓县主一个女人过来接受柳台营,难不成长安城里就找不出一个青年才俊了?”
崔守仁倒是知道厉害,并不跟那男子一样称呼赵令月为“那女人”。
也对,他才受过教训呢。
那男子倒是对长安城里的形势更加了解,出言道:“长安城里真要找的话肯定是能找出不少青年才俊,但是谁也没有灵毓县主来的好用。你都知道她不过是个女子,要是她真有能力掌控了柳台营,那丢脸的只能是反对过她的那些男人们。可要是她根本无力掌控局面,那就是笑话了,是你我这样的人的笑话。”
崔守仁冷哼一声:“也是,人都来了,陛下怎么可能不做好完全的准备!”
那男子也不再继续说赵令月自身如何,转而说起她大概会做些什么。
“我看灵毓县主大概明日肯定要给大家一个下马威。她说柳台营全营的人集合,也就是说,没到的也就不算柳台营的人了。我倒是要看看明日哪些人敢不给咱们灵毓县主一个面子。”
这话可是让崔守仁太惊讶了,“我们就当真听从那位县主啦?”
那男子无所谓地笑笑,“公子不必着急,咱们实在没必要做那个先出头的椽子,反正我们过来是为了军功,其次才是军中的人脉,根本没必要跟灵毓县主对着干。”
崔守仁可不干了,“难不成我这两鞭子就白挨了?!”
那男子还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能把人气个半死,“谁让公子跑得快呢?据我说知,原本怀化中郎将可是派出了他嫡长子过去迎接灵毓县主的。”
崔守仁被这话气得直接撑着双手直起身来,但因为这动作牵扯到双肩的鞭痕,又立刻趴了回去,又把脸给硌着了。
“说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两鞭子还真是我自找的呗!”
那男子像是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肃然道:“这一次确实是公子欠考虑了,但是没关系,若是明日咱们能够确定征西将军确实有两把刷子,那咱们就主动靠过去!”
崔守仁把脸转到另一边不让那男子看见他的表情,半晌才低声应了一个“嗯”。
另一边,那客栈的老板也在跟一位神秘人说话,内容正好是赵令月从走进客栈开始,一直到她吃完饭看完舞蹈回房之后。
“你的意识是说那位灵毓县主真的看重享受,且出手大方?”
客栈老板此时连平日里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听见询问只回了一个“是”,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她结账用的还是金瓜子?”
客栈老板再次简洁地回了一个“是”。
“她不喜欢混乱?”
客栈老板又回了一个“是”,想了想,他罕见地还解释了一下,“她给纳罕撒了一把金瓜子,可是有几颗从台子上掉到台下去了,被临近的客人疯抢,她在上面一看这情形,立刻就不高兴了,连饭菜都没吃就回房了。然后就是她的丫头去了厨房做了两个小菜给她送上去了。”
阴影里的人沉默片刻,“你说的这表现实在是不能证明灵毓县主讨厌混乱。据长安城里来的消息说,她可是各条街坊的常客,不管是高档的还是人员复杂的地方,只要她感兴趣,她都会去转转。”
阴影里的人没说那位灵毓县主已经把长安城里的青楼都摸遍了。
客栈老板无话可说,也停顿了片刻,道:“属下会继续观察的,而且灵毓县主行事高调,看她当街打了振威校尉就知道了,她从不把谁放在眼里。”
于是两人就把赵令月的性格地位在高调高傲那一块。
至于怀化中郎将那里,他本就是韦国公的心腹,只可惜,年纪也大了,还没有第一时间前去迎接赵令月,赵令月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太阳落到一半的时候,从安王那里过来的五百精兵终于到了。水芸跟白棠拿着赵令月的牌子把人安顿在了城外一处空置的小村子里,这些人可都是有不俗的武艺在身,安王出这些人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军中的武艺看重大开大合地厮杀,跟寻常武功的要求差别还挺大,水芸先问清楚了有近一般人轻功不错,便先提了人进城。
上午的时候有几十号陌生人进城,这大下午的又有百来号人,赵令月从来没让人遮掩行踪,看着就十分引人注目。
这一百人赵令月分了五十去给水华办事,剩下的人就照着她提供的地图准备晚上去柳台营里探探。
赵令月好不容易等到子时过了,这才从轻轻打开窗户翻出去,她的目的地是韦国公的将军府。其实出来的时候,韦映月已经说过想要帮她弄到将军的房契跟地契了,毕竟如今虽然韦国公已经不在领兵,但人家确实还是正二品的将军,有座将军府也是寻常。
但是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她是希望能彻底消除韦国公在柳台营的影响,但是也没到连人家自己的房子都要霸占的地步,更何况想要出手的韦映月还是韦国公最疼爱儿子生的孙女,若是她真同意了韦映月行事,那才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