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首都,割下首都之王的脑袋。”恩奇都道。
“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领袖道,声音古井无波。
“你和首都本来就是敌对。”恩奇都道。
“谁告诉你的?”领袖问。
“难道不是吗?我亲眼见你手下的将军,攻打首都南部的小城,那时城是由一个名叫桑夫的老人把守的。”恩奇都道。
“你错了,我和首都非但不是敌对,而且还是合作关系。”领袖头盔阴影之中,亮出两点幽蓝的光,仿佛是眼睛。
“什么?”恩奇都有些不懂了。
“我之所以攻打桑夫城,那是铭准许的,他寄给我一封信,说他察觉到他们的桑夫有谋反自立之意,所以想借我之手讨伐他,我便顺水送了铭这个人情,懂了么?”
领袖站起身,那把淡蓝色的大剑亦被提了起来,剑锋冒着森森杀气。
恩奇都现在懂了,为什么迪一直说看明他的来意,而且还预言他会无功而返。
但恩奇都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就算不能说服厄运军团合作,也要想法篡夺厄运军团的权力,毕竟,厄运军团的领袖就在他眼前,只要杀了,一切不就解决了吗?就像当初杀了黑盗大当家一样。
想到这里,恩奇都的剑,也笔直的对向领袖。
领袖面部那两点幽蓝的光芒闪动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他忽然道:“你为首都头号通缉犯,我本该杀了你,但,我想听听你的计划,如果合作的话,要如何推翻首都?如果我觉得可行,我完全可以帮助你,毕竟这对我也有利。”
恩奇都觉得领袖应该是怂了,毕竟自己声名在外,武勇世人皆知,这领袖身居高位,定不会拿自身安全犯险,可若他是假意答应,待我离他远时命士兵剿我,又当如何?
“你是不是以为我怂了?”领袖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恩奇都心中暗惊,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吗?
“因为我刚刚立场,话语转变的太快了,我自己都看出我怂了,我猜你也看出来了。”领袖道。
“这么说,你真的是怂了?”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害怕与你交锋。”领袖道。“不过我不为我的害怕感到可耻,我害怕,不代表我没有勇气与你一战,不代表我战不胜你。”
“所以,那就战吧。”恩奇都的眼中布满了杀气。
“等等,我其实真的想听一听你的计划,究竟如何推翻首都?”领袖面部那两点幽蓝忽闪忽闪的。
“直接宣战。”恩奇都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能不能容我考虑一天?”领袖问。
“好,我就住在你这,等候你的回答。”恩奇都道。
“好,那你出去吧,让迪帮你找个空帐篷住。”领袖道。
“我的意思是,我就住在你这。”恩奇都道。
“什么?你要跟我住在一个帐篷?”领袖似是惊了,那两团幽蓝光芒闪动的更加厉害。
“没错。”恩奇都道。
于是,恩奇都住在了领袖的红色帐篷,黑龙魇与星修则被安排到另外两间空帐篷内。
夜深了,领袖躺到毛皮褥子上,恩奇都则躺在另一边的石地上,睡在石地上,能让他不舒服,因为太过安逸会导致放松警惕,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
“你睡觉也不脱掉盔甲么?”恩奇都淡淡问,他看到领袖不但没脱掉身上的重甲,连那一看就重的不得了的头盔,也一直戴在脑袋上,这让恩奇都一直看不到他的相貌,显得很神秘。
恩奇都甚至怀疑,领袖没有脸,他的真相可能是一个怪物。
“我不摘掉头盔,你便永远也不知道,我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领袖道。
“你这个头盔很厉害,有过魔法加持?”恩奇都不由问道,一个能把脸用黑暗遮住的头盔,恩奇都只能想到巫术和魔法了。
“我说我没有脸,你相信吗?”领袖的声音毫无波澜。
“至少信了一半。”恩奇都淡淡道。
“就算我向首都宣战,我的人比首都少太多了,我不过是一个地头势力,你真觉得我能打赢首都?如果能赢我早打了,还会屈居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城?”领袖道。
“战争并非全靠兵力,运气,策略,个人武力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恩奇都道。
“你想说你有个人武力,但你别忘了,首都的守护者并不是看着好看的。”领袖道。“光是守护者的儿子,龙明飞,已经足以抗衡你了。”
“龙明飞已经死了,被我杀了。”恩奇都淡淡道。
领袖那两个蓝光又是一闪:“什么?你用了什么诡计?”
“公平决斗。”恩奇都道。
“不可能,他的刀法早已出神入化,他已与刀融为一体,这样的人,怎么会败给你?”领袖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
“你对他的评价太高了,他的确是一个用刀的好手,只是他太胆怯了,他怕死。”恩奇都道。
“怕死?”领袖重复了一问。
“他与我交战时,心中存有恐惧,那份恐惧,注定将他拉入地狱。”恩奇都低缓的说。
领袖坐起身,他看着躺在另一边石地上的恩奇都,此时此刻,他心中对恩奇都的评估又有了深刻的变化。
这个黑发黑瞳的男人,是连龙明飞都无法战胜的存在吗?
恩奇都闭上眼睛:“希望明天你能给我个交代。”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他面色惊恐:“不好了领主,大”
那士兵话还未说完,突地一口血喷在了地上,他伏倒在地,惊恐的看着地上那一摊血,血映照着他苍白的面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那士兵死了,彻底死了。
恩奇都之所以判断他死了,是因为他瞪着眼睛,一眨也不眨,身体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最重要的是,地上那一滩血,呈黑色,冒着小泡。
领袖站起身,他走到士兵一旁,晃动了两下。
士兵毫无反应。
“中毒。”恩奇都道,看到那一滩冒泡黑血,恩奇都第一联想到的就是中毒,如果没有这滩血,恩奇都就会以为是白虫感染到这里了。
“我看得出来。”领袖拿起他的淡蓝大剑,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身上的铠甲因太重,以至他的走动发出了轻微的金属声。
恩奇都也跟了出去。
整个城内,或者说整个军营,但凡是恩奇都目力所及之处,都有士兵的尸体存在着。
“怎么会,迪,迪呢?”领袖大步向着不远处的黄色帐篷走去。
迪出来了,手持着钢枪出来了。
“首领叫我什么”迪想说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也看到了周围的尸体。
“这些士兵,都中了毒,怎么回事?河水是不是被人投了毒?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监督!”领袖的语气显得有些浮躁,能听得出来,他在尽力压制这股浮躁,使自己显得更加沉稳。
“不可能,每次运水我都会试针毒。”迪高声否决道。
“有些毒,要是试不出来呢?”领袖道。
“试不出来能怪我吗?何况那水我也喝了,你也喝了,我们怎么没事?”迪大声争道,显然,他和这个领袖混的很熟,出言没有太多忌讳。
恩奇都记得迪说过,在厄运军团没成立前,迪就已经跟着领袖混了。
“确实,那他们怎会中毒?”领袖眼光忽闪忽闪的,他也摸不到头脑了。
“这些士兵,除了水之外,有没有吃过什么?”恩奇都道。
“肉啊,当然是肉和面包,不然还能吃什么?”迪道。
“他们有没有和你们吃不一样的食物?或者说,你们这些高层,和士兵的食物,有什么区别?”
“这确实有区别,事实上,我和领袖都更偏爱牛肉,但牛肉是很贵的,我们从首都那里买来了一批牛,只有我,领袖才能吃到。”
“那士兵们也吃肉吗?”恩奇都问。
“是的他们吃猪肉,还有”迪不说话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恩奇都看着地上成片死去的士兵,道:“我想我知道了,你今天带人去那个森林狩猎的糙兽,它们的肉有毒,士兵们正是今晚吃了这些糙兽肉,才集体中毒死亡。”
“不可能,你没吃过糙兽肉?那是没毒的!虽然肉很硬,咬起来像在吃筋一样,难吃的要死,但它保质期长,我们经常用它度过饥饿危机,经常,你懂吗?”迪高声反驳。
此时,整个军营里,除去地上死亡的尸体,还有一些士兵陆陆续续集合了过来,经过领袖和迪的一一盘点询问,这些士兵,都是晚餐只吃了面包,没吃糙兽肉的士兵。
“不可能难道,糙兽肉真的有毒?这辈子我都没听说过这事”迪捂着脑袋,懊恼的说。
“也许,只是那片密林的糙兽肉有毒呢?”恩奇都道。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吵?”黑龙魇摸索着从一个小帐篷走了出来。
“没事,你继续睡。”恩奇都道。
黑龙魇便返身睡了,他迷糊着呢。
另外一个小帐篷,星修正在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此时听到恩奇都说没事,也返身去睡了。
砰砰,两声击打城门的声音,代表着有客人来了。
数个士兵上前,一起将城门拉开,一个年轻男子信步走了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姿态显得甚是傲慢。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首都的大使,铭帝派我来与贵军谈判。”年轻男子语声阴柔,也许是情景的衬托,他的话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这才刚刚发生集体中毒,首都便有使者前来,谁都会将这两件事联想起来。
“谈什么?”迪大声问。
那大使忽然看到了恩奇都,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恢复平静,信步从领袖身边走过,无视地上的尸体,径直进入了红色帐篷。
实在太无礼了,这个使者的一言一行,分明是没有把厄运军团的领袖放在眼里。
领袖的面部被阴影笼罩,没人能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他转过身,跟入大帐。
恩奇都也跟了进去。
“我就直接说了,你们的毒,是我们铭帝派人下的,你们预备去那狩猎,铭帝早有先见,已事先给那些糙兽注了毒。”大使说话始终保持着微笑。
迪的身躯颤抖着,恩奇都知道,以迪的性格,绝对不是在为他们的士兵颤抖,而是纯粹被这大使气到了。
大使看着颤抖的迪,笑的更得意了:“糙兽的肉,抗菌性极强,这是它保质期长的原因,同时也导致糙兽不会中毒身亡,而吃掉注毒糙兽肉的人类则不会那么幸运了,这个计策天衣无缝,正是只有铭帝才能想出的无双谋略。”
迪一拍桌子,大声质问:“为什么?我们可是有互不侵犯条约,你们首都要失信于天下吗?”
大使摸了摸没有胡须的嘴唇,媚笑道:“将军忘了吗?当初你还率领军队攻打我们最南的桑城,要说撕毁条约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哦。”
迪又拍了一下桌子,喝道:“那不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吗?你给我们金钱矿石,我们出兵帮你灭灭桑城城主桑夫的威风!现在怎么又说我们撕毁条约?”
大使笑道:“我们首都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哦,总之你们是犯了首都的边境,所以呢,战争已经开始了,你们只有两条路可选,其实我这次来,就是希望你们选择第一条路。”
“无论那是什么,厄运军团绝不会投降,卑鄙的首都人!”迪握着钢枪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似要喷出怒火。
“别那样说,要知道,你们没机会抗争的。”大使微笑道。“之前我们不动你们,只因怕逼急了,你们与黑盗联手,那便麻烦一些,所以才跟你们签订一段和平时期,可现在呢,黑盗都已被我王剿灭,你们又中了我王之计,实是孤掌难鸣,劝你们还是选择第一条路,投降吧。”
领袖握剑的手一直微微颤抖着,此时他忽然举起大剑,作势要砍。
“杀了我,铭帝会立马知晓,如今的你们,何以抵挡?”大使神色不变,泰然自若道。
领袖欲砍下的大剑就这样定格在空中,的确,他的士兵三分之二都已剧毒身亡,仅存的兵力根本无法挡住首都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