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瑶,你还有什么脸留在我太子哥哥的身边呢,做出如此不知检点的事情,不仅是让我太子哥哥难做人,更是丢了我们皇家的颜面!”
隐蔽的密室中,桌台上红烛随风摇曳,红得像血,毫无生机的女人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以往那柔顺的青丝此刻却乱得毫无章法,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听见得意而嚣张的话,齐倾瑶双目充满了恨意,“江梓惠,你别装了,分明就是你递给我的酒有问题,若非不是那杯酒,我又何至于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躺在一起!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还这般虚伪你不会觉得自己让人作呕吗?”
江梓惠也并没有打算伪装,反而在看见齐倾瑶眼中的恨意后更加的兴奋了,她慢慢的靠近齐倾瑶的耳边,声音如同被毒淬炼过一般,“是呢,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太子哥哥也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把你交给了我处理。”
江梓惠越说越兴奋,取下了头上的簪子,划上了齐倾瑶嫩白的脸,笑得疯狂,“从前你不就是靠着这张脸,还有你那个死鬼父亲,笑得那么开心么,我现在就要毁了你这张脸,看你以后拿什么去勾搭人,哈哈哈哈。”
齐倾瑶躲避不及,脸上传来钻心的痛楚不断地提醒她,自己的脸是真的被毁了,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下颚处,齐倾瑶笑得比江梓惠还疯狂,“江梓惠,你嫉妒我。”
江梓惠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力道重了起来,另一只手也狠狠地掐住了齐倾瑶的脖子,声音变得有些疯狂了起来,“你说什么?我怎么看你嫉妒你?你齐倾瑶现在就是我手里的蚂蚱,生死命运都掌握在我手里,你现在的表情是多么痛苦你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会嫉妒你!”
齐倾瑶大笑了起来,手慢慢地摸上江梓惠手中的簪子,帮助江梓惠加重了力道,“江梓惠,不用否认的啊,你嫉妒我,所以你要毁了我,你不知道你现在眼中对我的嫉妒比此刻的我更加丑陋千百倍吗?”
正是因为这话,江梓惠彻底疯狂了,她手中的簪子一下又一下的划过齐倾瑶的脸颊,还觉得不足以平息自己心中的疼痛,江梓惠叫到,“我要毁了你的脸!我还要把你的四肢全部剁掉,对,做成人彘!哈哈哈哈!”
此刻的齐倾瑶已容貌尽毁,压根不在意自己被做成人彘会承受多大的痛楚,在看见江梓惠脸上的疯狂后更是笑得开心,配上满脸的血显得有些渗人。
江梓惠逐渐平静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变为平静,“忘记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呢,太子哥哥可是在上朝的时候弹劾了定远王,皇上相信了太子哥哥,而且呢罪名不小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定远王府就被抄家了。”
齐倾瑶笑不出来了,瞪大眼睛看向江梓惠,“我们定远王府忠心耿耿!太子这般行为不会得逞的!若是动我家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梓惠摸着齐倾瑶脸上的血,因为齐倾瑶的慌张有了极度的高兴,她就是见不得齐倾瑶那般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处变不惊的模样,现在这般不就是顺眼多了吗,“这话啊,等你变成了亡魂飘到你们定远王府的上空见证他的衰亡的时候,再慢慢的说吧。”
“江梓惠,你不得好死!”
太子府的人都知当夜太子府的地牢内传来生不如死的呼声,那是太子侧妃被人挖去双目砍断手脚做成人彘的声音。
这一年,是永和三十四年,齐倾瑶被做成了人彘,丢进了粪坑中,但她没死,江梓惠用了特殊的方法延长她的寿命,她只能在粪坑里等待着最后的解脱。
果然如同江梓惠而言,不出一月,定远王府被尽数抄家,原因无他,尽管定远王府世代忠心耿耿,但是功高盖主,让当今圣上有了忌惮,而此时太子给了他理由,于是对定远王府可谓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了。
齐倾瑶恨极了,若非当初看错了人,又何至于落得如此的下场。
但令齐倾瑶没想到的是,次年三月份京城变天,太子府一夜被抄,像极了当初的定远王府,诺大个太子府,无一幸存。
而承袭太子之位的,竟是自己曾经那般颇有成见的齐渊,而齐渊,竟是先皇后的嫡次子。
变成人彘的齐倾瑶在念及那个名字时,还是忍不住有点恍惚,她曾认为的那般肮脏阴暗的齐渊竟然才是最后的赢家么。
她那么喜欢太子齐胤,齐胤置她于死地,她那么讨厌齐渊,齐渊却替她灭了仇人。
这是多么的可悲啊。
太子府此刻已经没有人烟了,外门被打上了封条,到死也没人记得在粪坑中还有一个被做成人彘的她,齐倾瑶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会死去。
要是可以,重活一世就好了,若一切能重来,她定要那些欺辱她的人,血债血偿,也定会亲自去向那名叫齐渊的男子,道上一句谢谢。
这一世,有太多悲哀和遗憾了。
“不要,不要!”齐倾瑶惊吓一般叫出了声音,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舌头是被拔掉了的,那么刚刚的声音是谁发出的?
齐倾瑶睁开了眼,发现此刻早已不是那个恶臭逼人的粪坑,此刻,月黑风高,她借着月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裙,一身蓝色缎面纱裙,腰间有对儿银色的小铃铛,鞋上都是上好的金线,腕间还有两对儿价值不菲的镯子,白嫩的小手,这分明是她十三四岁之时的模样。
这是什么情况,是上天听见了她的哀叹,所以重新给了她一个机会吗?
齐倾瑶接受了重生的这一事实后,微微抬头,却发现随着她的叫声,引起了不远处的男子目光阴恻恻的朝她望来。
四目相对。
齐倾瑶打了个寒战,未来的太子殿下此刻还只是少年模样,相貌却是生得一等一的好,冷白的皮肤在夜里显得更像是民间石舫内传言的血族般,俊美到接近妖孽。
此刻这个妖孽浑身是血,手上还拿着把正在滴血的匕首,眼神晦暗莫测的看着她。
“妹妹不要什么?”
这人是齐渊!
只需一眼,齐倾瑶便可认出这位男子。
齐渊,那位最后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少年,此刻满眼猩红的盯着她,如同吐信的蛇般,剧毒而又危险。
这个场景,正是上一世的自己半夜被院中的声响惊动了,所以好奇的出来看是个什么情况,结果看见齐渊在院中杀了人,浑身是血,残忍至极。
齐渊是真的很狠啊,他将那人的眼珠子都剜了出来,带血的眼珠黏在刀鞘上,那人身上的血肉也几乎是无一处好的。
齐渊没有洁癖,他是永远的斤斤计较与睚眦必报。
而上一世的自己是怎么做的?
齐倾瑶想了想,上一世的自己在看见这么血腥的一幕时,就直接大声怒斥齐渊,她本就不喜欢齐渊,因为这事儿就更不喜欢了,还跟父亲添油加醋的告状,说齐渊这究竟是把这里当成家还是当成了自己肆意妄为的地方。
最后齐渊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半个月没能下床。
后来的齐倾瑶才偶然之间听人说,齐渊之所以剜了那个下人的眼,是因为那个下人在窗边偷窥齐倾瑶洗澡。
齐倾瑶自觉不好意思,但也拉不下面子去与人道歉,等后来再见齐渊,便是少年鲜衣怒马权倾天下之时。
齐倾瑶眨了眨眼,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看向了眼前满脸戏谑的少年,没有大声呵斥,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何处下口。
她对齐渊的印象一直都是恶劣而且阴暗的,前世的她从来都瞧不起齐渊,只因为觉得这个人也太阴险狡诈,满腹算计,一点都不适合去交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命就交代在他手里了。
可是上世自己满门被屠,最后是齐渊端了太子府,虽不是为了自己,但也算是间接为自己报了仇。
而最后朝堂风云变幻,齐渊也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位,这场权力的游戏最后的获胜者是齐渊。
无论从哪一方面去说,自己这一世都绝不能与齐渊为敌,与齐渊为敌无非就是自寻死路。
打定了主意,齐倾瑶抬眼看向了月下满身是血的少年,目光澄澈而虔诚,再没了前世那咄咄逼人的姿态。
齐渊满眼好笑的看着齐倾瑶的眼神,心里却满是不屑,认为齐倾瑶不过又是在自导自演一出让他受惩罚的好戏罢了,齐倾瑶向来都瞧不起他,于是握住了刀柄慢慢走上前,威胁到,“妹妹还没告诉我,不要什么呢?”
齐倾瑶微微上前,也没有畏惧,睁着水润的眸子无辜的道,“我不要哥哥伤害自己。”
齐渊满目错愕,这个妮子又是来的哪出,这个妮子往常可总是满心思的坏主意,因为总是瞧不惯他,所以对他总是变着花样去戏耍,今日这含情脉脉的眼神是闹了哪出。
是因为见他杀了人被吓到了吗?
齐渊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带血的刀柄,不由有些好笑,心下恶劣的心思顿时起来了,“已经伤害了可怎么办?”
齐倾瑶顿时心里存了些真情实感的内疚,前世的齐渊在这时可是真切的帮她教训了贼人,自己却害得他满身的鲜血淋漓。
齐倾瑶上前走到齐渊的身旁,看着齐渊手里的匕首,没有害怕也没有鄙夷,只是轻轻地握上了匕首,想将匕首拿下来,他这般握着也有些太渗人了些。
却不料齐渊刹然间变了脸色,猛的躲开了齐倾瑶的手,却没控制住力道,锋利的刀锋从齐倾瑶的手心划过,刹然间便见了血。
剧烈的疼痛让齐倾瑶惊了,她只是想要他不要握着这把刀了,顺便也以示友好,谁知齐渊的反应这般的大。
齐倾瑶被吓坏了,低头看向自己手上老大一个口子,刀很锋利,伤口也很深,几乎是瞬间血就流了出来,顺着小拇指往下流。
她惊惧的看向齐渊,有点不知所措,“哥哥?”
齐渊她前世后期虽交流极少,但是关于他的传言可是经常听说。
这位齐家的小公子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朝堂之上,人命在他的眼里可从来都不值钱。
曾有人为了巴结他为他献上貌美倾城的美人,结果非但没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美话,齐渊倒是反赠了那巴结之人一具美人头骨制成的酒器。
前世,传言的齐渊喜乐将得罪自己的人剔骨做瓮,肉泥灼烧。
他行事也向来阴晴不定且乖张恣意,谁令他不满,他必将百倍奉还。
她这般主动献好落在他眼里别不是在刻意的巴结不怀好意极了吧?
想到前世那些惹恼了他的人的下场,齐倾瑶不由有些寒颤,那可不行,别巴结没成功倒送了自己的小命了。
齐渊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动作过激竟然伤到了这位娇滴滴的小主,但面上却无丝毫愧意,他垂眸之下,看见齐倾瑶身子已经有点发抖,脸色在月色下也有些苍白得没了血色。
小姑娘这么不惊吓?
这不像是从前那个一见到他就飞扬跋扈到不行的齐倾瑶啊。
齐渊伸手碰了碰齐倾瑶的掌心,指尖染上了齐倾瑶的血,语气里不由带了些讥笑,“疼?”
那么不禁疼的模样,还来抢他的刀柄作甚?
他警惕心强整个人也阴暗虚伪到了极致,小姑娘不是不知道。
还敢来招惹他。
齐倾瑶被齐渊碰过的地方颤了颤,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又许是齐渊的气场过于强大,整个人有些无助,“不,不疼,我只是想让哥哥别握着这刀了,不是想要伤害哥哥。”
齐渊显然是对齐倾瑶的话嗤之以鼻,从前那个恨不得自己消失在她眼前的姑娘会对他态度这般转变,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但是现在小姑娘手上的血流不止,齐渊也无法坐视不理,于是随手撕了衣角的布条帮齐倾瑶缠住了手,绕了两圈后轻车熟路的打了个结,语气没有感情的交代道,“等下你叫秋画和秋书给你唤郎中再细细处理一番。”
秋画和秋书是她的贴身侍女。
齐倾瑶微微抬眸,细细打量着认真查看她伤口的少年郎,齐渊的眉眼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五官立体,生得甚是好看,似乎也没有传言中那般难以相处吧。
齐倾瑶还想再说什么,秋画却突然闯入院子,秋画见到齐倾瑶和齐渊这般和谐的一幕也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她呆愣了一下,又立马说道,“小姐,不好了,皇上赐给定远王爷一个侧妃,现在那位侧妃已经到达了定远王府,正在前院闹腾着呢!”
齐倾瑶皱眉,皇上赐给定远王的侧妃,不就是林月儿吗?
这个林月儿,可是上一世怂恿齐倾瑶自奔为眷的罪魁祸首呢。
上一世这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做的,因为不喜定远王迎娶新的侧妃,又仗着自己受宠,将大小姐的脾气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前院闹了一通后,不仅没有成功的阻止了这位侧妃进门。
还让来送行的宦官们听了小话去,回宫禀告给了皇上,引得皇上对定远王府心生不满,后来自己入嫁太子府也因此遭受了诸多绊子。
而自己的养父,也就是齐修北,也因为自己,而遭到了百官的挤兑。
皇上其实暗地里早已在忌惮定远王府,谁让定远王的手里握有三十万的精兵,而这也不过是一个借口,皇上那个精打细算的老头倒是猜准了她齐倾瑶骄纵的性子,所以特意送了一个侧妃来激她。
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齐倾瑶勾了勾唇,那她还就偏不如他意了,她不仅要让这个林月儿进门,她还要欢迎这个林月儿进门。
她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定远王府对朝廷对皇上绝无二心忠心耿耿。
你不是要给我冠上反叛的帽子吗?
就算有一天皇上要灭定远王府,她也要让全天下的人觉得是老皇帝忌惮了定远王府,眼睛里面容不下比他强的钉子,她看从今往后谁还对你赤胆忠心!
秋画看着自家小姐露出的笑容,只当齐倾瑶是被气笑的,不免也愤恨的说,“这个林月儿好像是鸿胪寺少卿的嫡女,但是就这身份而言,别谈侧妃,便是个小妾也得掂量一下配是不配,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被皇上赐了过来,皇家不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秋画向来爽直,所以说出来的话有点不经大脑思考,没有考虑过这番话若是传出去是多么的大逆不道,但是倒也无妨,现在这里就只有她们三人,而齐倾瑶虽一向与齐渊不对盘,但是齐渊也是齐家的人,不用担心他将这话说出去将定远王府置于不利之地。
秋画倒是有些诧异,为何齐少爷会和齐小姐相处得这般融洽,若是她进来的时候没有花了眼的话,齐少爷是握着齐小姐的手的吧,往常这两个小主子可是极其的不对盘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所以秋画也没有深入去想,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齐倾瑶。
齐倾瑶向齐渊做了个礼,“那哥哥,我就先去见见这位进门的侧妃了,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再登门道谢。”
说完齐倾瑶就往前院走去,秋画赶紧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跟上去。
秋画还在愤懑地替齐倾瑶说着话,“小姐,我们可得好好地教训那个林月儿呢,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我们定远王府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你是不知道她在前院嚣张的那副嘴脸啊,可恶心人了,我们必须要把她赶跑。”
齐倾瑶看着秋画,总算知道自己前世前期为什么活得那番骄纵了,自己身边的丫头都是直来直去的爽快人,不爽什么就说什么,她能不骄纵才怪呢。
但现在她显然和秋画并不是一个想法,“秋画,你怎么能那么小肚鸡肠呢,人家皇上赐给我们定远王侧妃那是瞧得起我们定远王府,至于为什么送来的人地位如此低下那也可以理解的。”
秋画被说得一懵,一时之间不太懂自家小姐是个什么想法,索性也就不开口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前院。
正如秋画所言,此刻的林月儿正在前院找茬呢。
因为林月儿是皇上亲赐,而皇上对林月儿的嘱咐便是让林月儿进门挑衅定远王府的,所以林月儿在皇上的嘱托之下自然是不免在进门之前就兴起了风浪。
定远王府门口处,林月儿已经开始哭哭啼啼,拿着袖子擦着眼泪,柔声细语的道,“我知道定远王府不太欢迎我,可是我也是皇上亲赐的,你们这般为难我这样终归是有些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吧。”
定远王向来疼爱正室曹云烟,曹云烟不喜这林月儿一入门便端高了架子,自己还是个没什么地位的主,所以也便在正门前给足了林月儿下马威。
偏偏定远王还对这曹云烟甚是宠爱,对曹云烟的所有行为都是宠溺的。
而曹云烟则甚是宠爱齐倾瑶。
但不巧的是,这陪同林月儿入府的宦官,也恰好就是皇上的心腹。
前世也是被这宦官说了小话,才被皇上捉住了把柄。
齐倾瑶和秋画赶到前院的时候,这林月儿哭得很是厉害。
而曹云烟听得颇为不耐,周围的下人奴仆站了一圈看着好戏。
曹云烟语气充满着怒意,“你是皇帝赐来的没错,可是这不意味着你就可以位高一等嚣张跋扈,你别忘记你只不过是个少卿的女儿,在座的各位谁的地位不比你的高,我吃过的饭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林月儿一入门便对下人们甩脸色,吆喝下人们为她忙上忙下的跑腿,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主人了。
曹云烟对这感觉十分不喜,所以忍不住拿出了当家主母的风范。
这小蹄子进来的第一天就摆起了架子,不收拾一下,以后岂不是要上天了?
只是没想到林月儿哭得更凶了,拿着帕子擦着眼泪,还抽噎了一下,分外委屈“姐姐何必这么说,我知道皇上将我赐给定远王,姐姐担心我争了宠,这倒也是正常的。”
说着还停顿了一下,似是觉得不够放心,迟疑了一会又说道,“不过姐姐大可放心,不管定远王多喜欢我,这个家的主母都是您,您不用担心,毕竟我地位底下,能当个侧妃我已是十分满足了。”
说完林月儿还故作惆怅的叹息了一声。
身为女人,她太了解女人了,知道怎么样可以轻易的挑起曹云烟的怒火。
“不论定远王多喜欢我”这几个字的确是十足的刺耳,曹云烟忍不住想发火。
刚醒开口狠狠的呵斥林月儿,一声清脆的女音响起。
“月儿姐姐说得对,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有句话月儿姐姐说错了,什么叫做你地位低下,你可是皇上亲赐的侧妃呀,地位自然是很高的,你说自己地位低下未免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吧?”
是齐倾瑶。
齐倾瑶的声音嚣张而又清脆,整个齐家谁不知道这个大小姐的声音,她一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只是她的话信息量太大了,很多人没能反应的过来,曹云烟一愣,想要脱口而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面。
而林月儿正在擦眼泪的手也是一顿。
林月儿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林月儿是认得这名满京都的大小姐的,而且她对这个大小姐还并不陌生,她本以为,齐倾瑶会第一个来阻止自己进门,然而现在齐倾瑶却跟自己说自己地位并不低下?
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曹云烟也忍不住开口,“瑶儿,你怎么来了,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齐倾瑶亲昵的拉过曹云烟的手,温温柔柔的道,“那自然是欢迎月儿姐姐进门啦,月儿姐姐是皇上钦此我,贤良淑德与否皇上比我们清楚,论地位,月儿姐姐也是皇上选出来的人,我们不放心月儿姐姐,难道还不放心皇上吗?”
齐倾瑶这话说得实在是漂亮,第一是皇上知道林月儿并非贤良的德性还把它往家里送,第二是皇上也知道林月儿这人地位低下,故意将她往定远王府塞。
不断的提醒众人皇上这是安的什么心。
但是这话就算是传了出去,那彰显的绝对是定远王府的赤胆忠心。
曹云烟还没太明白,有点疑惑的看着齐倾瑶,但是还是揽过了齐倾瑶的肩,亲昵的拍了拍。
齐倾瑶凑到曹云烟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解释了一下,曹云烟才恍然大悟,一脸感激的看着齐倾瑶。
差点就晾成了大错。
林月儿现在自是不是怎么办,哭都哭不出来了,拿着手帕的手僵了,站在那儿,反应了好一会儿,又不甘心的说道,“是啊,皇上肯定是是为了定远王府去着想的,小情小爱都是小事,若是有一天定远王对我宠爱有加,那也还请姐姐体谅了。”
曹云烟想发火,却被齐倾瑶安抚住了。
齐倾瑶嘴角微微一勾,“月儿姐姐,若真对你宠爱有加,那也是你的本事。”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月儿僵持的勾了勾嘴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林月儿身边跟着宦官此刻就要离开了,所以齐倾瑶的表面功夫可以说做的非常好。
到最后也没能让那些嚼舌根的太监们抓到把柄。
林月儿被家里的丫头带去了厢房,齐倾瑶还特意嘱咐“带去好点的厢房”。
简直是挑不出来一点的毛病。
曹云烟有点感激的看向齐倾瑶,“瑶儿,这次多亏了你啊,我差点就坏了事了,真没想到这一层。”
齐倾瑶勾了勾唇,笑得很是甜美,“没事的母亲,嘿嘿嘿。”
曹云烟仔细的看了看齐倾瑶,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从前的齐倾瑶更多的是大小姐脾气。
齐倾瑶虽然是个捡回家的弃婴,但是被定远王府宠溺得大小姐脾气的一点都少不了。
今天竟然那么有主见,这不像她啊。
曹云烟的目光忍不住顺着齐倾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霎的——
曹云烟握住齐倾瑶的手,漂亮的眸子里现出了怒意,“这是,谁干的。”
平日里的齐倾瑶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手上带血站在她的面前。
虽然布条缠着,但是这个布条都沁出了血,看得曹云烟心疼坏了,不免很是生气。
齐倾瑶缩了缩手,“没事,我自己弄的。”
曹云烟不太喜欢齐渊的,若是被曹云烟知道了,估计要罚齐渊了。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齐倾瑶缩手就有用的,曹云烟还是认出了这个布条的衣服是谁的,她顿时黑了眼,“是齐渊那个小子对不对,他竟然都敢把刀子捅你身上了?以后岂不是要反了。”
曹云烟看着齐倾瑶,“瑶儿,你怎么能包庇他呢,他都那么伤害你了,这小子将就不得的,你若是一味的忍让,以后他只会变本加厉的。”
齐倾瑶暗叫不妙,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母亲,他没有伤害我,他在帮我,当时……”
齐倾瑶有点着急,她没办法去跟曹云烟说院子里面进了贼人,因为这个时候齐倾瑶是不知道有贼人的。
曹云烟是直接信也不信的,看着齐倾瑶有些痛心疾首,“你怕作甚,有我在那个混小子还能欺负你不成,你直接大大方方的说,我饶不了他。”
说是让齐倾瑶大大方方的说,人是一点都没有留情面,直接招呼管事道,“去把齐渊给我叫来,叫去祠堂,家法伺候。”
齐渊被家法伺候是经常有的事情。
但是齐倾瑶却慌得不行,因为她知道,齐渊是真的在帮她,而不是什么欺负她。
齐倾瑶拉住曹云烟的手,“母亲,齐渊真的没有伤害我,这手是我自己割到的,当时哥哥在,然后给我包扎的。”
曹云烟冷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去信,“你这大小姐平日里会靠近那些利器?撒谎之前先好好想想。”
说完也不再搭理齐倾瑶,拉着齐倾瑶的手往祠堂走。
路上不管齐倾瑶说什么,曹云烟都堵住齐倾瑶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齐倾瑶有点着急的跺了跺脚,却没什么办法。
齐倾瑶和曹云烟到祠堂的时候,齐渊已经被人喊了候在那儿了。
齐渊来祠堂来遍了的人,看见齐倾瑶进入,不免也勾起了讥讽的笑容。
他说怎么回事呢,齐倾瑶怎么可能突然转变了性子,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估计是觉得怕自己连带着把她也杀了,才故作这般姿态吧。
看见齐渊讽刺的笑容,齐倾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感觉自己之前好不容易才拉回来的亲密感现在又功亏一篑了。
之前齐渊都愿意给自己包扎了。
齐倾瑶开口,“母亲,真的……”
曹云烟用手轻轻的堵住齐倾瑶的嘴,“瑶儿你别说话,不然我连你一起打,今天他这绝不姑息。”
说完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立马明白了。
上前拉过齐渊的胳膊,将他摁在了地上。
齐渊并未做任何反抗。
齐家的家法是鞭子,鞭子上带着刺,一般人被抽个五六鞭就会失去意识。
齐倾瑶几乎想要哭出来了,曹云烟很宠自己,但是也不好在这里,就是因为太宠自己了,所以见不得自己被欺负。
前世的自己都是看齐渊不爽就去告状的,齐倾瑶都知道齐渊现在心里会怎么想自己了。
齐倾瑶很想解释,“母亲~齐渊他……”
齐倾瑶还没说完,曹云烟就有点不是很耐烦的将齐倾瑶的手拉住,“你不许再说话了,我不想听。”
曹云烟很凶,齐倾瑶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被摁在地上的齐渊。
少年已经挨了两鞭,下人下手很重,后背直接见了血,和她手上的血比起来,她手上的就如同小巫见大巫。
而此刻齐渊的眼神充满了讽刺,他也没叫,也没哼,因为疼痛,额角有青筋凸起。
他就这样抬眸,同样的看着齐倾瑶。
眼神薄凉,唇角带笑。
下人们毫不留情,齐倾瑶被齐渊的眼神定住了身,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
等齐倾瑶回过神,十鞭已经打完。
齐倾瑶这时再说什么都晚了。
齐渊是被下人们拖着回房的。
齐渊就算是曹云烟的亲儿子,但是曹云烟对齐渊似乎并不上心。
也并不是不上心,就是很是严格,动辄打骂,从来没有关心过。
曹云烟还在齐倾瑶的耳边叮嘱,“瑶儿啊,他这般欺负你,你还替他说话,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不是的不是的,齐倾瑶想大声说,齐渊就是因为院子里的贼人,才带了刀。
而且当时如果不是她先伸了手,齐渊是不可能一不小心伤了她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齐倾瑶有些担忧的看向了齐渊离开的方向,寻思着等会去看看齐渊吧,虽然齐渊现在可能不是很想理自己了。
曹云烟说什么话齐倾瑶都有点听不进去了。
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的。
等曹云烟训斥完了,齐倾瑶一溜烟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