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欢觉得自己好悲催啊!她本身就五谷不分,怎么在不被人待见的唐府自力更生,要疯了。
你说让她穿在普通人身上也好啊,起码有自由有一身力气,有田地可耕。现在穿到这四肢不勤的小姐身子上,力气怎么使呢?
想彻底逃出去,但城外的惊险遭遇仍令她后怕。谁知那是偶发事件还是这个成国的治安条件就很一般。自己一个弱女子,不识人不识地,在唐府里虽然没钱没自由,但是不愁生计也没有安全顾虑,还是不能说走就走呀。
嗯,要先活下去呀。所以,她决定先住下来。
可是,就在她被唐云涛赶出书房后,文管家就像看囚犯一般,将她迅速赶回了西院那个小园子里。临走前,文管家不仅未回复她以后怎样解决一日三餐问题,还严肃的交代小蝶以后去厨房帮忙,再不许为她做任何一件事,否则报了人牙子把她卖掉。
唐奕欢可气坏了,这老人家也太坏了吧,就算她得罪了她爹也没得罪他吧,要不要这么狠啊。想起文管家刚一路“遣送”她时的推搡和现在威胁小蝶的话,她就冲到院子里直接质问文管家:“文管家,我平常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文管家没有理会她,反而侧过身子没有看她,只说:“希望小姐做好为人子女的本分,在这里待好,不要再惹事生非。”
唐奕欢一看就知道文管家是心虚了,她前任肯定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所以她就更有底气了,尊老也要他人值得尊敬才行啊。她撸起袖子,道:“做人要讲道理好吧,你以为我想折腾吗?我还不是为了能跟我爹融洽一些。”边说唐奕欢更来气:“我怎么感觉我爹对我都没这么苛刻,你倒把我当坏人一样看待?”
“小姐果然变得口齿伶俐了,我不和小姐争辩。厨房就在最西侧,会为你开一扇门。”说罢,文管家便挥袖走了。
唐奕欢没有再争辩,成见是一座大山,她不会幼稚到认为凭几句话就能移除。
还好温饱问题解决了。
早上,她去厨房觅食,厨房的人见她来是“退避三舍”,忙忙躲开。她倒是乐的自在,毫不客气的“强取豪夺”了些入眼的好饭菜,吃的很香。就是不知什么原因不见小蝶,问旁的人一个个都说不知道。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可惜,温饱解决了,洗澡水要自己准备,衣服也要自己洗。所以每天晚上,都有一个穿的丝质质地年轻秀美女子,对着衣服捶捶打打。有时候,还能听到那个女子凄惨的歌声:“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还唱出了美声。
唐奕欢的内心其实没觉得这么凄惨,自娱自乐而已。就是时不时有点担心那个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的男子。
她不知道,她担心的那个男子,回的是天马大街崇明巷的坤亲王府。
原来,他就是前不久被太后从南阳府庭州召回来的,当今皇帝李景和的弟弟,手握边境十九州和神勇军十几万兵权的坤亲王李祁銘。
府中的卫兵看到他被伤成那样,都紧张的不得了。特别是他的副将徐鹤。等处理他伤口的医士一下去,他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李祁銘倒是轻描淡写:“出了趟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要杀本王了。”
“王爷可看出是谁,可留下什么线索?”徐鹤急切问。
李祁銘拿出自己放好的一个制造独特的钢制锋利暗器,离尖端大约一寸处,还有一个倒钩。原来他早就收好了证据。
徐鹤看后不免感叹,做出如此暗器之人实在歹毒。他马上接住说会好好去查一查。可是他仍想不通一向心思缜密、处事沉稳的主子为何会一人跑到城外去:“您不是一早就猜出有人要对您动手吗,怎么还是一个人出去了?”
李祁銘听罢才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做的唐突了。是那女子太热情,还是自己对她太好奇才跟去了?
“赏赏景而已,一时大意。”李祁銘没有提是因为唐奕欢才出去的。
想想刚从庭州回到庆阳那会,徐鹤一直坚决阻止李祁銘一个人出去,李祁銘也懂他的意思,便一直未单独出过城。
但是由于他突然回了庆阳,他的一些老部下甚至还有他根本就未见过的人日夜纷至沓来,王府的门槛都要踏烂了。
一来二去,除了他以前的军中谋士冯意、他小皇叔李梵和表哥吴尘,也就是他姑姑长公主一家的到来令他真心实意的高兴过,其他人问好、送礼、说亲的他都尴尬回应,能拒绝的一律拒绝。
其中最别有用心的,当属门下省的侍中刘楚仁和侍郎裴羽书。他们一同前来,求亲不成,还拐着弯探他回来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他马上就听出了两人的画外音。现在天下太平,他却手握兵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要问他打算如何面对这一情况吧。
他从来都无惧莫须有的猜测,所以他当时便正气道:“感谢两位对本王的关切,本王奉太后之命回到都城,一是期盼皇兄康健,二是休养,不日将回庭州。不知二位以为本王还有何目的?”
“没有没有。王爷光明磊落,忠君爱国,自是一片赤诚。”已经六十多岁的三朝元老刘楚仁急忙道。
“其实我两人前来,想问王爷如果有人要动摇朝纲,会做何处理?”也已经六十的开国国公裴羽书追问道。
李祁銘猜到他们说的“有人”定包含当朝执政太后。因为她手握掌控北策军的一半兵符,外戚势力是开国以来最大的,定是她打乱了开国以来原来的朝堂布局。
即便知道他们暗指的是太后,他依然表态道:“若有人要损害国之根本、国之安定,本王倾尽全力义不容辞。”
“好,只要有坤王这一句话,我们两个就放心了。”裴羽书发自肺腑道。后来才双双告辞。
据李祁銘所知,当朝太后是有谋略之人有手段之人,要不成国在国力中等,他皇兄又沉迷玩乐,还经历五年混战后哪会有如今之成就。
李祁銘想,既然他们找到他说出这般明显的暗示,他们和太后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故事。不过就像他说过的,只要不损害国之根本、安定,他不会混入某个圈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又接待了各方来客。终于他觉得厌烦了,就让徐鹤在府中待着,帮他推拒,自己这才脱身出去。
岂料遇到一个奇特的女子,还出了城,然后好端端就被行刺。
他虽然无法确定是谁,但是料定背后的人来头不小,且蓄谋已久。所以他决定采取行动试探试探。
随即,只见他眼眸一沉,令徐鹤把他遇刺的事散播出去。
没想到,几个时辰后,他没等到想见之人,竟等到了吴尘。
吴尘是个大嗓门,说自己任了个闲职,连朝都不用上。
他三个月前从南阳府回来就被他的母亲——长公主指婚。本来他不愿答应他母亲的一手包办的婚姻,但他见到那位小娘子后甚是欢喜,便很快成婚了,现在正是新婚燕尔,且小娘子已经有了身孕,所以他每次来只是小坐就回去陪娘子了。
而吴尘每次见到李祁銘除了回忆在行兵打仗时的过往,说的最多的便是让他小心太后。
得知李祁銘遇刺,吴尘在坤亲王府直接对他说:“你的荣归一举振兴了李家的地位,给被太后打压过的开国功臣和势力燃起了希望,恐会影响现有朝堂布局,小心暗箭啊。”
李祁銘知道些端倪。
一是皇后的亲爹——尚书令秦丘黎四年前就过世了,到目前还未任命新人。
二是随着另一个仆射告老还乡,尚书省的权利基本上就落到了另一个仆射兼兵部尚书萧野的头上,而萧野是太后的嫡亲弟弟。
三是两年前从他的神勇军回来的萧智宇,也就是太后的嫡亲侄子。他在威羽卫任将军几个月后就被任命为北策军大将军。要知道北策军不仅掌管了皇宫内外和都城的军防、还可以督查和管束全国各个府、州、县的兵力。
四是中书省的蔡中书和陈阁老对代处朝政的太后非常信奉,非常维护。
如此种种,李祁銘早就知道太后为她萧家似乎扩张的很顺利。现在他有赫赫战功还有兵权,怕在她眼里不仅仅是妨碍她布局朝堂那么简单,她甚至还会把他当做抢他儿子和孙子皇位的隐患。
所以他在城外的遇袭,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猜极大可能跟太后有关。
后来他想一想,也知道为何门下省的刘楚仁和裴羽书会频繁来找他,拉拢他,打探他的态度了。太后定是在此其中冲撞了他们背后的势力,让他们惴惴不安。
所以得知他遇刺后,来的第二波“客人”便是刘楚仁和裴羽书。
刘楚仁官任宰相,裴羽书还是开国国公,两人有钱有权。但是他们知道,他们有这般显赫的身份还有背后的士族和贵族势力,都是依靠帮李家打下江山得来的。
虽然现在皇帝李景和病中,太后辅国,以太后为首的萧家势力似乎占据了全国的各个领域,但终究如今的江山还是李家江山。他们思来想去只能依赖年少有为、民心所向的坤亲王李祁銘来发展势力、延绵富贵。
所以两人一得知李祁銘遇刺的事皆惊慌的不得了,都提出要派自己府中的医士为他治病,府中的卫兵保卫他的安全。
李祁銘惊叹他们太过紧张和声势浩大,况且他本就在军中成长,应付过多种复杂的情况,因此统统拒绝了。
两人没有勉强,但是二人并没有就此离去。
刘楚仁苦口相劝道:“既然您不愿我们插手此事,我们也不勉强。但您一定不能出事啊。”
“是啊,若您有任何事情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义不容辞。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谁也不能被欺负。”裴羽书铿锵道,似乎比刘楚仁更急于关切。
见到裴羽书的架势,李祁銘知道他是非常认真且严肃的。最后他只能说自己一一记下,他们才肯离去。
之后,他的皇叔——高亲王给他带来了府里最好的医士和药,还有钱。并叫他不要乱出城,在外面多雇佣一些帮手。
他皇叔走后,冯意又来了。冯意比李祁銘大八岁,脸有点长,此前在他身边做过军中谋士,最擅长揣测人心。
他看过李祁銘的伤势则是直摇头,说没回庭州之前都要小心。因为不知这次没成功,下次幕后之人还会使出什么手段。
李祁銘将他们的话都记在心里。不过即使有这么多人来看望他,他真正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