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笙笙被召回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在白光中看见了丙言。

——丙言也看到了她。

或许是都要没命了吧。

两个针锋相对的人，第一次以灵魂的形式心平气和地对话。

宋笙笙问他：“为什么会选中我？”

他说：“她与桃妖心意相通，我想，她们应是喜欢你的。”

她们？

宋笙笙想了想，却还是问出来：“桃妖对你来说，到底……”

她看见丙言苦笑着摇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宋笙笙感受到一股力量将她往回拉，最后只能听见丙言悠远的声音传到她耳畔：“常卮和丙言，并非同一人。”

“记得告诉她——常卮很爱她。”

……

这是丙言死后的第三日。

宋笙笙自招魂结束后就一直发热。

李不息也在她门口坐了整整三日。

他不肯疗伤，只是不停地查案。

李祯无法离开京城太久，让宋凛锁住了李不息的内力后叮嘱了几句便拉着宋凛忙着回去应付傅宽。

零一本来受命保护殷侍郎，在听闻这边出事后便即刻返程，只留下零五。

零六继续盯着傅宽一党。

那些昏迷的和尚苏醒后，李不息都让零一给他们录了口供。

湛恒前些年偶感风寒，起初并未上心，却不想情况越来越严重，以致于落下了病根。

后来把主持一职交托给寂空也是因为身体原因。

“佛光出现的那天晚上，湛恒称病，并没有上晚课。”

“据线人所说，次日傅宽收到了一封自桃花镇来的书信，上面只是禀告张潜死亡的消息。并无其他异常。”

“今日搜索大殿时在佛像里，发现了多具尸体……”

“经查证是当初的那些富商和官员。”

零一不紧不慢地汇报完后，便站在了一边。

听到这，李不息叹了口气。

是他大意了。

他和宋笙笙都以为在那场幻境里，那些人都尸骨无存，便也没有深究他们的去向，只是派人去告知了家属，陈书了他们的罪状。

却不想他们根本没有死在幻境里。

而是充当了丙言夺舍湛恒的牺牲品。

难怪，靠近大殿的耳房里那样冷，原是为了保存尸体，延缓发臭。

若不是他和笙笙突然夜访藏经阁，打乱了对方的计划，只怕尸体早就被运出去销毁了。

不出所料的话，佛光的首次出现，就是因为有人用凤凰阵，复活了丙言。

丙言，阿香，桃妖，常卮。

桃夭香铺，佛光寺。

桃花镇，京城。

……

琐碎的线索都揉杂在一起，却少了一根连缀起来的线。

那天他用丙言手里的佛珠打开藏经阁三层的暗室，发现里面是佛光寺近年来同桃夭香铺的交易记录。

单从账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李不息记得从张潜那里拿到的账本。

两相比对便发现了破绽。

香铺账本中的错漏之处，与这些账本中的某些信息正好对照。

核算下来，是一笔极其巨大的数额。

而暗室里的空间很大，绝不可能只是用来存放这些账本。

这只能说明，有人先一步转移了这里的东西。

而且，那些东西，比这些账本更为重要。

所以他才舍弃了账本来打掩护。

——有一个人，至今仍在暗处。

利用几人两世纠葛、帮助桃妖复仇布阵、能在佛光寺来去自如，甚至熟知密道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他也许同傅宽有联系。

几乎是瞬间，李不息就想到了一个人——言空。

他的表现实在奇怪。

在所谓的佛光出现的前几天下山化缘。

带回来的御前龙井正好也在张潜府上喝过。

包括那天帮忙劝说湛恒让他们带上符纸，然后就出现了符纸为湛恒所用的情况。

但就是因为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反而让人觉得刻意。

最终，李不息对零一道：“拿下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