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馆如火如荼的开着。
周缓抽空也来此教授琴技,林雾在旁看着大为骄傲,她家夫君什么都会。
“舒徐,你琴技退步了。”
周缓站起来拱手:“老师。”
傅先生笑笑,拍了拍他的胳膊:“平时除了忙于公务,还要记得修身养性。”
“是,老师。”
几个孩子们都围在傅先生身边叫着老师,这一个来月傅先生为了教他们,几乎除了在书院,休沐时都来授课。
林雾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才告诉他今天周缓来,没想到他还是没放心。
“如此不精进,还怎么教他们?”
周缓站直听训。
林雾没敢帮腔,还是赵立过来打趣了几句,把话给岔过去了。
林雾明显看到周缓松了口气。
走到他旁边,林雾瞧瞧嘲笑道:“我还头一次见你慌张呢。”
“为父平生除了娘子,最怕的就是老师。”
“哦?为何?”
“娘子惹不得,老师不敢惹。”
“倒是很贴切。”
傅先生轻咳:“注意场合。”
林雾不自觉也跟着周缓作揖:“是,老师。”
傅先生忽的笑起来,深深地看向周缓:“好,很好。”
“多谢老师。”
待傅先生走后,林雾拦住周缓:“傅先生为什么要说好?”
周缓弯下腰,伸手轻轻整理她的碎发。
“先生夸我找了一位好娘子。”
“先生不愧是先生。”
于捕头匆匆从外头跑进来,神情紧张,气喘吁吁。
“大人,出事了!”
城外河堤旁躺着几具尸体,面目已经不好辨认,脚踝上赫然扣着锁链。
林雾差点吐出来,被周缓挡在身后。
忍着恶心,林雾提醒他:“有没有感觉和京城沉尸案很像?”
周缓目光沉沉的落在那几具尸体上:“同出一辙。”
于捕头闻言:“是周大人在京城破获的那件案子?”
周缓颔首。
于捕头震惊道:“难道还有余孽?”
确实有余孽,但是没想到那人竟然跟到杭县作案,很难不让人认为是冲着周缓或者冲着她来的。
“是冲着我们来的。”
周缓淡淡道。
林雾揪着他的衣袖:“怎么办?”
“既然他来了,我就要好好和这个人算总账。”
林雾心一紧:“奉陪到底。”
仵作匆匆赶到,见此也是唏嘘不已。
仵作老吴,入行已有数十载,小小杭县从未见过如此大案,八具尸体,全部被套上锁链,窒息而亡,这得是多惨烈......
“大人,初步判断死亡大约有半个月左右,具体时日还要仔细检验。八人全部死于窒息,且并无打斗迹象,具体有无中毒还需要解刨。”
解刨一具尸体是很难得到死者亲属认可的,如果尸体迟迟没有亲人认领,官府便可以做主。
“立刻解刨,连夜检查,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老吴就等着这句话了,听罢立刻让人抬回府衙停尸房。
林雾也没多说,他做什么都有自己判断,什么后果他自有打算。
于捕头提醒道:“若是死者亲人找来,可能要周旋一二,是不是要早做打算?”
“死者面目全非,且身上并无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官府可自行处理。”
于捕头点头:“好,那属下还是先去照例发告示。”
尸体被沉尸河底半月已久,已经不成样子,形态可怖,除非有特殊印记,恐怕难以辨认。
这么一想,像方似锦那般能轻松认出母亲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回到府衙周缓一头扎进停尸房和仵作一起检查。
林雾实在是受不了只好在外等候。
赵立大约是听说了此事,急匆匆赶了回来。
“我闭馆了,里面调查的怎么样了?”
“进去半注香了,还不知道结果。”
“这个周缓,又私自让仵作解刨了是不是?早晚要被有心人利用!”
林雾笑不出来,这件事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当然是怎么做都不是。
赵立找了面纱和手套也进去了。
不多时,三人从里头出来,熏了熏香,洗净了手。
见他们面色凝重,林雾不好多问,只让他们先去换衣服,然后坐下先吃饭。
饭桌上三人沉默不语,食不下咽。
冯姐他们见状也不敢说话,吃了饭便先行离去。
“查到什么了?”
老吴摇头:“什么都没查到,如果有证明身份得到也好办,或者有体态特征也好,偏偏什么都没有,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林雾一滞:“舒徐,这案子和京城的案子是不是可以归为一类?”
周缓似乎在想什么,闻言晃了晃神:“是,幕后应当是同一人。”
林雾见他神情恍惚,先按下疑问。
“先吃饭。”
晚饭后又检查了一遍尸体,大家陆陆续续回家。
默默洗漱完。
周缓站在窗边抱住林雾,搭在她的脖颈间,闭了闭眼。
林雾轻声道:“今晚看你心不在焉,可是发现什么了?”
周缓闷闷的嗯了一声。
林雾心下一凉:“可有你认识的人?”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一轮圆月在天上高高挂起,仿佛提醒着世人该团圆了。
周缓手紧了紧:“还不确定。”
林雾安慰道:“可能是你多心了。”
“也许。”
看周缓情绪低落,林雾没敢多问,一大早就见他起床,便拖着困意也跟去了。
仵作早早地带了连夜准备的工具,和周缓、赵立再次进入停尸房。
李素素也困意朦胧的走过来,身上还挂着药箱。
“需要帮忙吗?”
“不用,老吴是老仵作了。”
李素素颔首,但能看得出她也很紧张。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惨绝人寰的案子。”
林雾叹道:“京城曾经出现过一次。”
李素素惊讶:“难道是同一伙人?”
“尚且不知是否是同伙。”
那个案子之后皇上一直在派人调查此事,竟然还在顶风作案,这明显是故意为之。
是挑衅,也是自负。
“你们要是有事尽管找我,我先走了。”
“好。”
林雾坐在廊下紧紧地盯着那房门,昨晚周缓的情绪太不对劲了,怕真是与他相熟之人,如果是,那她该怎么安慰他。
可惜,纵使她重活一世,竟然完全不记得此事,一点忙都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