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沉吟片刻,在脑海里整理了下思路,算是弄懂了杜氏大概的兑换体系。
说白了,杜氏的宝库,就是所有杜氏修行者的资源库房。
而想要从库房里拿东西,就需要为杜氏服务,获得功勋,以功勋去兑换所需之物。
但诸如奥义功法等最顶级珍稀的资源,光有功勋还不够,还需要诸多先题条件和限制,必须满足了所有条件,才能获得兑换资格。
想明白这些,苏衍就知道这其实和外界的金钱交易没太大区别,只是换了个名称罢了。
普通世俗界里,有些东西也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还需要身份地位的加持,要有人引荐进入那个圈子才行。
“大白天,拿个气血隔绝声音,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谈?”苏衍正准备问问杜荨的建议,看看他们杜氏里哪些功法和神兵适合自己,不曾想此时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三人对话。
苏衍他们散去气血,闻声看去,好家伙,也是巧了,来者正是之前谈到的杜昆。
这杜昆和当初见面时没太大区别,依旧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一路走来,趾高气昂,兴许是为了见杜荨刻意打扮了下,油头粉面,看得苏衍好生恶心。
他屁颠颠的凑向杜荨,瞧见旁边的瘦虎道人,一张脸拉长几分,再看到苏衍,那基本拉成了一张驴脸。
“嘿,杜荨,马上要跟着大部队撤回总部了吧,我陪你一起啊,回去我娘也想见见你。”不屑的扫了苏衍一眼,杜昆巴结着杜荨道。
杜荨蹙眉,冷冷的看着他。
“我上次说过什么,你忘了么?”小妮子抬起手,做了个握爪捏爆状。
杜昆脸色一白,下意识夹紧双腿,讪笑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这段时间厚着脸皮贴近杜荨,他也算是摸清了这丫头的脾气,那是说出手就出手,毫不含糊,自己还是当心点好。
要不是母上大人和老哥都给他下了死命令,他才不愿天天找杜荨触霉头。
见杜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杜昆一时间有些不敢靠近,便将目光放到了苏衍身上。
“小子,居然能通过将军的盘问,本事倒是不赖,听说还得了赏赐,哼,以后记得为我杜氏做牛做马,不然报不了这份恩情。”
“我哥回来,心情不是太好,肯定是你小子招惹的,等去了杜氏总部,你必完蛋。”
杜昆威胁性的冷哼道。
“我在想,当你这种蠢货的哥哥,肯定很累吧!”苏衍不咸不淡道,简单的一句话,把杜昆气了个半死。
“你放肆,一个外姓弟子,跑我杜氏来混吃混喝,还敢和我这种本部子弟对着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听过?哼,厚着脸皮上我杜氏谋求修行,蒙混过关已是难得,还不知道感恩戴德,夹起尾巴做人,你这种白眼狼真该杀。”
杜昆大喝。
“我想你弄错了,我是由清源上人举荐而来,经过了杜氏诸位长官的同意才进本部修行,可不是什么蒙混过关,也不存在厚脸皮之说。”
“你在这污蔑诽谤我,难不成是在暗示,你杜氏的那几个长辈,眼力还没你好?”
苏衍反问。
“你……你少给我泼脏水!”杜昆脸色大变,这话他哪敢接,打死都不能承认。
“还知道怕?那还不算无可救药,知道怕,就该知道祸从口出。”
“蠢不要紧,可以闭嘴老老实实待着,又蠢又笨,还喜欢乱逛乱说,就是找死。”
苏衍毫不客气道。
杜昆脸色涨红,被他训得脸红耳赤,没想到对方嘴皮子如此厉害。
一看周围,不少人在看笑话,戏谑得看着他吃瘪,想来平日里也看不惯他的嚣张作风。
杜昆颜面扫地,还是在杜荨面前,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简直无地自容。
“该死,要闭嘴的是你才对,你一个外人,在我们杜氏的军营重地,怎敢如此放肆,大放厥词。”
“听说你是从怨灾里逃生出来的,我严重怀疑你和怨灾有关。”
杜昆气急败坏,开始给苏衍乱扣屎盆子。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杜昆,你要没证据,空口无凭,便是诽谤,我会送你上刑堂的。”杜荨冷冰冰道,烦透了这家伙。
“额……我是没有证据,但每个人都有怀疑的权利啊,我质问他几句还不行么?”杜昆硬着头皮道,给自己生拉了个借口。
杜荨还要呵斥,苏衍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质疑可以,我也接受任何人的质疑,不过丰大将他们都接受了我,你在这质疑我,总该抛出点理由吧!”
“不然人人都拿质疑为由头,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我还活不活了。”
苏衍没有动怒,淡淡笑道。
“理由……额……理由就是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听我大哥说,你自称带领十几个人脱离了怨灾区域里的一列火车,让他们避免在火车上坐以待毙。”
“那他们人呢?你不是带他们逃跑么,人呢?”
“你也知道口说无凭,可你没人证,谁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
“我也可以说,我跑诡灾里救了数百老百姓呢!反正说话汇报功劳不要证据,谁都可以说。”
“我严重怀疑你谎报情况,蒙骗高层,以获取本不该属于你的嘉奖!”
“还有,你既然提前预知到了诡物会卷土重来,为什么只带十几个人走,为什么不拉着全车人赶路逃命。”
“你居然弃一车人于不顾,只带十几个人走,究竟是何居心?”
“那可是一车人命,你是何等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逃命,把他们丢下不管?”
“哦,对了,你好像对外的解释,是他们不信你?笑话,这也算个理由?”
“他们不信,你就不管了?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们就算不信,你也可以用强硬手段带走他们,逼着他们跟着你逃跑。”
“只要动了身,事后自然他们会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死伤绝不会像后来那样惨重。”
“他们那是一群普通人,认知能力有限,你作为修士,哪怕他们不同意,不愿意,不理解,你也得负责到底,真带不走他们,也应该待在那陪伴,保护他们。”
“可你居然跑了,就带着那么十几个人跑了,你这是逃兵,一点奉献精神,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是该受责罚的。”
杜昆言辞激烈的质问道,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苏衍的模样。
闻言,苏衍都愣了,对方这番圣母发言,属实让他有几分无言以对。
不止是他,周围的旁观者也都一脸无语,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反而杜昆却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找对了切入点,问得苏衍哑口无言。
场面陷入了一定程度的寂静,大家都有种被恶心到的感觉。
这地是军营,在场的基本都是军部人员,以士兵为主,哪个不是杀伐果断之辈。
可杜昆的言论呢?居然宣称,哪怕对方不愿意,不同意,持反对意见,修士也必须负责到底,要么强行带走,要么留下来陪到底?
他觉得这是奉献精神?是牺牲精神?
好家伙!好一番圣母谬论!
搁在战场上,这就相当于局势不佳,形势较差,本该撤军后退,可有一部分蠢货就是不走,硬生生赖在原地不动弹!
然后其他人,就应该陪他们一起赖在原地?放弃后退机会,跟他们一起送死?
不然就是抛弃战友?
要么就是哭天喊地的劝说这群脑瘫队友,强行把他们拖走?
不然就是没奉献精神?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换做在场任何人,都会和苏衍一样,果断离开,能力范围内救一些明智之人,而不是留下来陪着一起送死。
怨灾只会比一般的战场更凶险,情况瞬息万变,为了一些蠢货葬送自己性命,那不是英雄,是笨比!
放在战场上,哪个要是在应该撤退的时候不撤退,反而留下来苦口婆心劝那些死脑筋的人,回头若是侥幸不死,绝对会被高层重罚,而不是授予什么奉献勋章。
杜昆的言论,完完全全就是圣母发言,不切实际,恶心无比,纯粹是谬论。
事实上要是遇到类似情况,他这种人跑得最快,留下来保护别人?劝说别人?别开玩笑了,完全是扯淡。
战场上讲究的是效率,当断则断,绝不婆妈,不可能因为个别群体的愚昧举止,放弃真正明智的选择!
怨灾也是如此!
在场的都是杀伐果断的军部中人,哪不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听完杜昆的言论,属实是被恶心到了,一个个忍不住翻白眼。
“妈的,你个蠢货快闭嘴吧,你这嘴脸可把老子恶心死了!”
“照你这么说,要是哪个山村附近发洪水了,洪水快要淹来,你去告诉乡亲们洪灾将至,让大家赶紧逃命跑路。”
“结果大家压根不听你的,固执的待在村子里不愿挪步,那你是不是就得一个个把他们绑走?绑不完,就跟着一起待村子里,跑到村头第一个让洪水淹?”
“你的认知里,就是这么个逻辑?你是当事人,你劝不动那群人时,是留下来陪着一起死,还是带其他明事理之人逃命?”
瘦虎道人忍不住了,指着他鼻子骂道。
“我……”杜昆刚想承认,可也感觉貌似那种做法太圣母,太傻缺了点,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行,我们不搞道德绑架,这小子没有奉献精神也不算罪过,只能道德谴责而已。”
“我们谈谈他带人逃跑的事,这事全从他一个人嘴里说出来,证据呢?怎么证实呢?”
“我怀疑,他带人跑,是想拿那些人当垫背的,好在关键时刻,危机关头,从这些人里甩一个出去挡灾,给自己争取逃命机会。”
“说不定那些人都不是死于诡灾,而是在路上被他害死的!”
杜昆好大一顶屎盆子叩了下来!
瘦虎道人和杜荨都气笑了,偏偏这次杜昆讲得倒也说得通,拿不出证据,还没法辩驳。
杜昆面露得意之色,打定主意,要是苏衍解释不清楚,他就针对这点不停攻击。
要是事情闹大了,指不定刚洗刷完嫌疑的苏衍,又会被高层怀疑起来。
最好再把他拖去盘问,剥夺进杜氏总部修行的资格,取消所有嘉奖,乃至直接击毙。
杜昆想到这些,忍不住露出笑容,那嘴脸看得人牙痒痒!
就在这时,一些伤员从一座营帐内掀开帐门缓缓走了出来。
“不准你侮辱我家恩公!”他们异口同声对着杜昆大喝,哪怕还有些虚弱,也透着义愤填膺,一个个怒目而视。
恩公?
苏衍一愣,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当日他带走的那些乘客。
眼睛一扫,十几个人都在,虽然有伤,但性命无忧,属实让他有些惊讶。
原来他们也被搭救进了这处军营!
杜昆懵了,望着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
“混账,你们又是什么人,敢插嘴此事!”他大喝道。
“我们就是恩公救出来的那十几名乘客,我们就是人证。”十几个人异口同声道,凛然不惧,反而充满怒火。
他们听到了杜昆的质问,那荒谬的言论何其可笑,完全是在给苏衍泼脏水。
他们的命都是苏衍救的,作为知恩感恩之辈,自家救命恩人被人这等污蔑,怎能不怒。
“啊?”杜昆愕然,呆若木鸡!
“好你个苏衍,居然暗中勾结刁民,让他们伪装成你的认证?掩盖你的残害旁人行径?”他嘴硬道,质疑这群人身份。
“杜昆,不要质疑我们的办事水平,所有伤员进来后都核实过身份,他们确实是那班列车的幸存者。”一名旁观的士兵戏谑道。
这下杜昆哑口无言!
“我们替恩公作证,他所说的全部属实。”
“当日恩公已经三番五次表明了留守的弊端,可大部分乘客依旧固执不走。”
“不得已,恩公带着我们上路,他君子坦荡荡,才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
“恩公没有拿我们作挡箭牌,更没有用我们垫背,反而遇到死物之际,想方设法护我们周全,最后更是自己孤身一人引开全部敌人,为我们留出一片安全地。”
“若非如此,我们也没法活下来,更不可能熬到救援队搭救。”
十几个人替苏衍辩解道,还原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