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跟我冲!”
沿着沂水河畔,爆发出了冲天而起的喊杀声。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柔焰映照着躺着血的干涸的大地,战场之上,密密麻麻的人**织在一起,他们只认战甲不认人,身穿淡紫色衣甲的齐军,其余混杂着黄、白、绿颜色服饰的则是三国联军的兵士。
整个大地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又干涸了,变成漆黑里又伴着殷红的色彩,恰似神话里的巫婆的唇彩,邪魅中透着一股让人战栗的冷漠。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被折断的箭矢孤零零的插在尸体上,破裂的长矛也插在地上,或者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宋君偃也在这片战场上,他胯下的一匹黑风驹已经没有了强劲的冲击力,战斗的时间太长了,即使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也经受不住如此强烈的运动。
然而,子偃却是犹如一台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一般,挥舞着手里的长矛,挑飞一个又一个敌人,或者直接横扫过去,强烈的冲击力也足以杀死这些面目狰狞的齐军士兵。
无疆也在战场的另一边挥舞着破城大戟厮杀,手下无一合之敌,仿佛在跟宋君偃较劲一般,接近他的敌人都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成了筛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子偃和越王无疆是同样的人,他们同样是天生神力,勇武过人,不同的是,子偃比较狡猾比较腹黑,而无疆则比较莽撞,性情暴虐,就跟历史上的楚霸王一般。
终于,这股齐军又崩溃了。联军从侧面掩杀过去,迫使齐军靠近河畔,然后丢下兵器投降了。
子偃挥了挥有些麻痹的手臂,松松筋骨。
“战况如何了?”宋君偃回过头问背后的干骜道。
“君上,一日之间,齐人的三十多座碉堡营垒已经被全部拔除,郯城的齐军主力也仓促派出援兵,不过被我们联军以逸待劳,打得大败,现在已经被全歼了。只要联军愿意,随时都可以兵临郯城之下!”干骜道。
“我宋军的伤亡如何?”
闻言,干骜一脸的惭愧之色,回道:“齐人负隅顽抗,战况很激烈,只一日,我宋军便折损近四千兵马。君上,末将有负你的重托,请你治罪!”
“你何罪之有呢?干骜,这雏鹰总是要经历风吹雨打才能成长起来的。我宋军大多是新兵,初经战阵,能在这样的攻坚战当中存活下来已经殊为不易了。”子偃淡淡的道。
“那君上,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留下一部分将士,把这些营垒都占领了,其余的都撤回兵营,第二日方可兵临郯城之下。”
“唯!”
……
田忌,是战国时期的齐国的天下名将,曾经屡战屡胜,大破魏军,赫赫有名的桂陵、马陵之战就是他指挥的,虽然孙膑作为军师有辅佐的功劳,但是田忌作为主将也有很强的军事能力。
在这个时代,能跟田忌相媲美的名将不多了,楚国的昭阳、景驹或许算得上,还有秦国的魏章、嬴疾、公孙衍,赵国的肥义这些人都算得上是天下名将,因为他们都是常胜将军。
在原本的历史上,根据史书记载,齐国将相不和,田忌马陵之战的第二年被邹忌用反间计陷害,出逃楚国才对。可是,如今领兵抵挡三国联军的却是田忌!
子偃也搞不清楚,反正他知道田忌这个老家伙挺厉害的,不容小觑。
“什么?敌军已经拔掉了所有的碉堡营垒!这么快,怎么可能!?”接到战报的田忌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一日之间便拔掉三十多座营寨碉堡,这怎么可能,就算三国联军二十余万,分兵击之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要知道,他先前已经预料到了,为了扫清进军的道路,三国联军势必分兵拔除营寨碉堡,但是田忌已经派出了整整一万骑卒出去支援了呀!这骑兵是南方所稀缺的,二十个士卒里可能才有一个骑卒,所以以骑兵袭扰的方法应该奏效,长途奔袭也绝对没问题,但是敌军凭什么这么快拔除了所有的营寨碉堡?!
负责传递军情的传令兵低头道:“上将军,小的不敢胡说!出去支援的一万骑卒能回来的不到两成,剩下的都被杀死或者俘虏了!根据他们传过来的情况,是这么说的。现在所有的碉堡营垒都被清除了!”
“如此之迅速。难道敌军的战斗力如此强悍?难道三国联军当中有足以媲美魏武卒的强军吗?”田忌很是狐疑。
这时,副将匡章站出来道:“上将军,据末将所知,楚军有材士,宋军有虎贲,越军亦有悍不畏死之蛮族,皆如狼似虎,不容小觑!只是末将也没想到他们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横,一日之内便拔除了我郯城之外的所有营寨碉堡。”
“也是老夫疏忽了。”田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怨自艾地道,“现在敌军即将兵临城下了,是死守待援,还是后撤,跟三国联军展开拉锯战,你们都说说吧。”
将军公孙假道:“上将军,末将认为应该死守待援!现在各地的县兵、守军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我齐军可以补充有生力量,与敌军势均力敌。而且这郯城城高池深,有坚城之利,又有我近九万齐军的死守,而敌军只有二十余万,围之则不通,坚守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匡章,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对于匡章这个后起之秀,田忌倒是很想栽培,所以格外地问了一句。
匡章拱手道:“上将军,末将认为公孙将军说的有道理,不妨一试。目前敌军首战告捷,士气正旺盛,而我军新败,若是再度后撤,只怕会有伤锐气,动摇军心!”
田忌闻言,点头道:“不错。三国联军来势汹汹,此乃国难,虽然想要跟敌军展开拉锯战,消耗他们的粮草,最后一战成功!用兵者,有兵家四势,兵权谋为首!我听说宋君偃乃是天下第一勇士,有徒手击杀帝鳄的武力,这样的人是兵形势家,以个人的武力影响全军,若不能一战击败,便祸患无穷,随时都有被翻盘的可能。获水之战便是一个明证!”
田忌所说的,用兵者,有兵家四势,兵权谋为首!
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
兵权谋为首的原因就是因为用兵者能够审明内外政治形式,以用兵为手段达到其政治目的,而且在用兵时能够兼顾其它三势。
形势者,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
阴阳者,顺时而发,推刑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而为助者也。
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
在田忌的眼中,宋君偃就是一个兵形势家,勇猛无匹,以个人的魅力统率全军,犹如雄狮一般,可以凭借强大的勇气和士气去改变战场的形势,最终逆转战局。兵形势家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里,战术很强,不过战略却是短板,碰上一个兵权谋家的时候就会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