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全副武装的宋军将士就在子烈的统率之下,闯进了关押着数万齐军降卒的营地。子烈拿出了一份诏书,传达了宋君偃让他转移降卒的口谕,营地的将军不疑有他,于是子烈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四万降卒带出了营地,前往商丘城外的一个偏僻的山谷里。
手无寸铁的齐军降卒们开始慌乱了,似乎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下场。可是四周的宋军将士却拿着长戈指着他们,就跟驱赶牛羊一般,凡是骚动起来的降卒,都会被警告,不听的话直接刺死了。
子烈骑在战马上,神色严峻,他的眼神此时有些闪烁不定,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事情。
这可是活生生的四万条人命啊!若是在战场之上杀死这四万齐军士卒,子烈不会有什么负罪感,既然拿了武器,要跟自己死战,杀人的同时,就应该做好被杀的准备!可是,这四万的齐军降卒,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啊,就像是待宰的鸡鸭,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这是要遭天谴的!
子烈实在是无法原谅自己,坑杀四万降卒,非心志坚韧,不仁不义的人干不出来。
在这个地方已经挖好了几十个大坑,一万多的宋军将士把降卒分批赶到坑里,凡是反抗的,都被就地格杀了!
“不要!我还不想死啊!”
“阿爹!阿娘!我要回家!呜呜呜”
“你们会遭报应的!”
齐军降卒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了,他们根本就反抗不了,被杀死的降卒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降卒们纷纷哀嚎着,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了这片无名的山谷。
子烈见状,似乎铁石心肠了一般,挥了挥手,宋军的士卒顿时举起了长矛或者铜戈,直直地刺了出去,凡是上前一步的身上都被捅出了一个血窟窿,而不敢触霉头的,就只能是乖乖的跳到大坑里面去了。
宋军倒是想把他们活埋了,但是空间不够啊,所以士卒们纷纷刺出了长戈,把坑里面的降卒刺死了,或者刺伤了,鲜血淋漓。然后又把一批降卒推到了坑里面。
“愿你们下辈子投个好胎”子烈发愣了,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
这时,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快速赶了过来。
是闻讯而至的子干和相国李敖。见到这惨无人道的一幕幕,子干瞪大眼睛,鼻孔里似乎还呼出了腾腾的怒气,他指着子烈喝道:“子烈!你还有没有人性!?快住手!住手!你这样不但会给自己带来劫难,更会让我们宋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的!”
子烈冷淡地道:“我已经无法住手了。如果上天要惩罚,请惩罚我一个人就好了!”
“愚蠢!”子干气极了。
“你这是自作主张,还是君上的命令?”
“君上并不知道这个事情。”
“你!”子干的手臂颤巍巍地指着子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子干劝不过子烈,于是驾着快马,朝着沙丘宫的方向赶了过去。一旁的李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跟子烈一起注视着被刺死或者刺伤的降卒哀嚎着,鲜血淋漓地倒在了坑里面,然后更多的尸体又堆积下来了。
子烈叹了口气,道:“相国,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已经做了,还在乎对错吗?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坑杀四万降卒,此事有对也有错。我们宋国养不起这么多的降卒,坑杀了他们,齐国就元气大伤了,连最后一丝元气都失去了,至少十数年之内,休想回到霸主国的行列。这是一个对的地方。”
“那错的地方呢?”
“错吗?错的地方,就是给我们宋国抹黑了,君上将为此承担暴君的骂名,我们宋国也会被天下列国视之为虎狼之国,遗臭万年也。”李敖说道,“这个骂名,你是背负不了的,子烈将军。”
子干一路来到了沙丘宫,想要觐见宋君偃,但是被守卫宫门的宿卫阻拦下来了,借口很简单,君上不见任何人!
“你们这是假传口谕!”子干气急败坏地咆哮道。
此时子偃在干嘛呢?在一处比较僻静的宫室里,两个人影在烛光下交相辉映。
虞妙弋因为过度的挣扎而香汗淋漓,气喘着,脸色涨的通红、滋润,她就这样仰躺在床榻上,衣衫半解着,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只要在往下一划,这个世界上将少了一朵娇艳的花儿。
宋君偃举起了双手,还想要伸过去。
“别动!”
“美人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上次不是还好好的吗?”子偃也怕虞妙弋想不开自杀了,他可不想趁着热乎再做一次,那样太没意思了。
“君上,请你自重!”两行清泪划落下来,虞妙弋一脸绝望地看着戴偃,哭泣着,手里抓住短剑更紧了。
宋君偃也有点不爽了,黑着脸道:“寡人还给你脸了!?昂,寡人命令你,把短剑放下!立刻马上!”
“君上,我们真的不能这样”虞妙弋委屈地哭道。
趁着虞妙弋一个不注意,子偃猛地夺下了她手上的短剑,丢到一边去,然后“啪”的打了虞妙弋一个耳光,怒骂道:“贱人!你还矫情了!”
子偃又扑了过去,就跟饿虎扑食一般,三两下就把虞妙弋扒个精光,剥得跟白羊一般,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都透露出来了。子偃一点怜香惜玉的样子都没有,上去就是一顿
到了第二天,在大朝会的时候,来得最早的子烈就跪倒在了大殿的陛台上,沿着一望无际的陛阶,从上到下地看,他一个人的身影,显得多么的渺小、卑微,连四周的蟠龙柱都比他的身影伟岸得不知道多少倍。
子偃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张烈真是好算计!
没有他的一半的虎符还有印信,谁都不能调动军营里的一兵一卒,但是在张烈的怂恿之下,君后干婉愣是盗窃了他的虎符印信,交给了子烈这厮。
子烈这才可以调动五千将士去坑杀四万齐军降卒,子烈也真的是大胆,把想要入宫禀告宋君偃的大臣都阻拦下来了。把持宫禁,这是要干嘛?蓄意谋反吗?
不仅如此,张烈还和干婉秘密劝说了黑衣卫的指挥使嫪信。黑衣卫本来就是他宋君偃的耳目、鹰犬,这宋国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黑衣卫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这坑杀降卒的动静这么大,黑衣卫能不知道?还不是有人故意隐瞒不报的吗?!
是时候整顿一番了!
对于子烈,子偃是恨铁不成钢,对于张烈,子偃却是气得不行。这货可是主谋啊,幕后主使什么的最可恨了。
宋君偃在群臣的簇拥之下,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宫殿的大门口,望着跪在陛台上的子烈,眼神很冷漠。
“子烈,你可知罪?”
“臣知罪。”子烈低着头,不敢直视高高在上的宋君偃,说道,“我罪在矫诏,罪在伪造虎符印信调动军中兵马,罪在擅自坑杀四万齐军降卒,罪在所作所为给君上蒙羞,给大宋国抹黑。臣,但求一死!”
”哈!死?”宋君偃走下了宫殿的大门口,沿着陛阶而下,快步来到了子烈的身前,一脚就直接把子烈整个人踹到了地上。
“想死?哈哈哈哈,死不是太便宜你了吗?!”
子偃又一连踹了三四脚,似乎还没解恨一般,又往地上吐了口痰,冷笑道:“你这样的罪过,就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哪怕是碎尸万段都不能解寡人的心头之恨!都不能谢罪于天下!”
“臣,该死!”子烈叩首道。
“你!”宋君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猛地一甩冕服的大袖,哼了一声转过身,说道,“子干,你说,子烈这样的罪过,要如何惩处?”
廷尉子干有些不忍,却还是说道:“古往今来都没有这样的先例。不过,子烈罪大恶极,若是按照我们宋国的苛法,臣以为,子烈应该凌迟处死,或者是下油锅!三族之内判处车裂五马分尸,九族之内统统斩首!”
闻言,相国李敖不由得站出来道:“君上,廷尉大人,这样的惩处是不是太严重了呢?子烈有功于社稷,战功显赫,车裂已经够严重的了,而且子烈贵为公族,其家族也不应该被株连,请君上三思!”
子偃闻言,回过头道:“相国认为,这样的惩处太严重了吗?子烈犯下的可是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行!不凌迟不株连,何以正国法,何以谢罪天下?”
听到这话的李敖,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暗道,这三族之内也包括宋君偃的,毕竟是子烈的堂兄,如果子烈的三族之内要被车裂的话,宋君偃岂能幸免于难?
戴偃明摆着要放子烈一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