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李家村,天已经渐渐暗下了,天边挂着最后一抹晚霞,烧红烧红的。
李父和李方正坐在家门口聊天,倒是没有看见李母和李末,估计是去做夕食了。
“你们回来了,可还顺利?”李方和李父聊着天,刚好一抬头就见披着晚霞回来的三人。
李楚楚蹦蹦跳跳地到李父和李方跟前,掂了掂手里的荷包。
银角和铜板撞击在一起,听到让人心安。
“看来是卖得不错。”李父笑道。
李楚楚拍拍胸口处,豪气道:“那当然了,你闺女可厉害了。”
“是是是,那许老爷都被楚楚说的没办法了”李兴打趣道。
李方接过弟弟手上的东西,一家子往家里走,就听见李母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是楚楚回来了吗?”
陆宴看着他们一家子,自己脸上也挂着笑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羡慕。
他曾及时也是这样的,只是世道不公,独留他一人。
李楚楚回头看陆宴一个人傻愣愣的呆在门口,连忙喊道:“你在那干嘛呢,还不进来。”
陆宴应了一声,连忙收起心底的悲伤。
对他来说,现在就挺好的。
杨萱儿回到杨家越想越气,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贱人!居然刚耍我!”说着又将手边的茶杯扔在地上。
钱大丫听说了杨萱儿在屋里大发脾气,连忙带着两个妹妹赶了过来。
其实钱二丫压根就不想跟着来,但她不好反驳钱大丫,只好跟着来了。
“三小姐,钱姨娘来了。”贴身丫鬟敲响房门,提醒杨萱儿。
果然屋里的怒骂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听到声音:“她来干嘛?看我的笑话?她也配!?”
“三小姐说什么笑话呢。”钱大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入目皆是碎瓷。
“将东西收拾好,被人看见了多不好。”钱大丫吩咐人收拾清扫。
她坐在杨萱儿的旁边,看着杨萱儿气呼呼的模样问:“这是怎么了?”
杨萱儿冷笑一声:“要你假好心?我娘还没死呢。”
钱大丫也不生气,依旧在那等着杨萱儿的回答。
“今个出去看见一个样貌不错的,只是背个不知好歹的人给阻止了。”
钱大丫一听就知道杨萱儿老毛病犯了。
这杨萱儿打小就喜欢好看的事物,人更甚,看她身边跟着的下人就知道。
在杨萱儿小的时候,别人也不觉得这是不好的,可待她大了,她居然说要学大长公主,养伶人。
这也就罢了,可她伶人越养越多,到后来几乎是养没多久就被抬出府了,活得下去还可以进伶人馆,活不下去的只能去乱葬岗了。
“好看的多的是,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钱大丫劝导着,照她来说杨萱儿算什么呀,还敢把自己和大长公主相比,那大长公主是什么人呀,那是皇帝老爷的女儿。
杨萱儿一听脸色立马变了,指着钱大丫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指点本小姐做事情?信不信我让我爹休了你!”
钱大丫这些年的主子也不是白做的,早就变了个性子了。
“你敢吗?难道你还要指望你那个娘?”钱大丫也不客气,直接骂了回去。
杨萱儿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亲娘了,这一下钱大丫算是点燃了炮杖,杨萱儿扬手就是一巴掌。
钱大丫捂着脸,“你敢打我?信不信我把你这些年做的事情都说出去!让你名声尽……”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杨萱儿就已经上手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往矮几上撞。
钱二丫和钱三丫都没见过这种画面,等反应过来,去阻止杨萱儿。
钱大丫早就被撞了两回,额头都红了,肿了。
在门外的下人早早跑去请大夫和找杨夫人了。
姨娘和小姐打起来,他们这些下人可吃罪不起。
陆宴独自一个人坐在李家的家门口,看着朗朗星空,微风吹来了萤火虫,带来了蛙鸣。
想起他幼时父母还在时,他常常伏在母亲膝上,听着母亲唱童谣,坐在父亲肩头骑大马。
是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了,他开始四处流浪奔波,要不是被李楚楚救了,他怕是死在路上,被野狗啃食殆尽了。
李楚楚刚和李父李母聊好,要出来洗漱,就听门口传来叹息声。
走过去一看才知道,陆宴坐在那,以为他是因为李父说的那番话,而不开心,开口安慰道:“你咋一个坐在呢?今晚我爹的话你不要在意哈,我跟我爹娘说好了,你留下来,就当我雇你。”
陆宴将椅子让了出来,自己直接蹲在地上,“我只是突然记得今晚的月亮很亮。”
李楚楚抬头一看,月亮都被云给挡住了,哪来的月亮。
不过她也没拆穿陆宴,只问:“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流浪?”
他叹了口气道:“原本我要去澶州找我外祖父母的,只是没想到我走了相反的方向,以至于一直没到。”
她说:“那你现在还要去吗?”
“不去了,他们要找早就来了。”
李楚楚见陆宴逐渐伤感起来,一时冲动对他说:“我看你像是读过书的,不如我花钱雇你帮我干活,包吃包住,然后我发给你工钱。”
陆宴凝视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李楚楚愿意帮助一个不曾相识的人。
李楚楚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娇哼道:“你可别误会哈!你干活我给钱,至于你有钱了要干嘛那是你的事。”,说完就撇下陆宴,跑掉了。
陆宴望着李楚楚的背影,无声的笑了。
或者这就是母亲当年说的善意吧。
或者是父母亲不愿看他继续如此下去,特地把李楚楚送到他的面前。
想到他的家破人亡,想到他早早离世的父母,原以为可以找外祖父母帮忙。
如今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在以后陆宴每每回想到今晚,哪怕李楚楚只说了两句话,可他依旧深深的记得。
也是因为这两句类似玩笑的话语,改变了陆宴和后来的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