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道骨子里的惨叫让里面的氏人勇气流失到了极点,很快就有人丢下武器走出了房屋。
暴躁的首领也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冷静下来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勇敢并不能为惊慌的族人带来更多勇气,敌人根本不会和他们对战,要是再不投降,等待的就是一把大火。
但该死的敌人实在是太卑鄙了,一点战士的荣誉都没有。
他不会去想自己偷偷摸摸的潜入别人家算不算有荣誉,因为这在他看来本就是捕猎的手段,对于猎物,并不需要荣誉,只有对待敌人才要讲荣誉。
现在是他发现自己眼中的猎物不是猎物,而是敌人,所以思维逻辑出现了矛盾。
现在这些不重要,敌人已经完全胜利了,他们的反抗没有意义,投降并不是因为自己害怕和懦弱,所以他是这样安慰自己放下武器的,另外一个首领也差不多。
刍看到两个该死的家伙放下了武器,垂头丧气的被五花大绑起来,眼中嗜血的光芒不停闪烁。
他就像是一个天平,这一头被压到底,那一头就升倒了顶端,不过暂时被林若愚弄老实了,一直恭恭敬敬的趴在地上,直到林若愚的脚步彻底离开了才完全抬起头。
任务完成的提示没有出现,果然是被他猜中了。
要是不能抓住这支部落剩下的人,他的任务就算失败,刚才一股脑放火将村庄点燃,彻底就没戏了,现在全都抓住了,只需问出地方,从容布置,便可将留在山里的一打尽。
这用不着他再亲自去,藤部落的人已经绰绰有余,若是他们都抓不到,去在多人也没用。
当下的任务是救火,检查伤员,普通村民老弱都没事,除了几个岗哨,防守宅院的青壮也伤了十多个,几个重伤的已经没救了,林若愚站在伤员面前沉默了几秒,对二狗道:“帮他们止痛!”
二狗面色淡漠,单膝跪倒在一名还在snn的伤兵侧面,伸手去摸背后的短刀。
林若愚没移开目光,如果可以,他愿意在每一个因为他的决策而死去的人面前,注视着他生命中最后的瞬间,这能提醒他不要忘掉生命是什么,自己又在干什么。
懦弱的人才会忏悔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责任的人才会将后果迁怒敌人。
岂不知做都做了,忏悔除了让被人和自己都感到恶心之外,还有什么作用,如果不是自己的决策,他们或许同样会死,甚至死很多,但他们现在就是因为自己的决策而死,因为自己的决策而牺牲,与敌人无关。
直面自己的一切,静静体会内心的感受,整理自己的心态,继续坚定不移的前进,这才是一个领主的责任与义务,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环视周边,已经不知不觉汇集了各种各样的人靠他生存,以后还会更多,容不得他有半点差错。
伤兵的眼中充满了惊慌和乞求,他不想死,他还很年轻,他还有家人,林若愚看懂了,直视他的眼睛道:“放心去吧,汝等家人,吾会照料!”
二狗这时候显得比较“温柔”,伸手捂住伤兵的眼睛,手中的bs瞬间割破气管。
林若愚觉得他是不想让别人死之前还要看着自己是如何死去的,这勉强可以理解成温柔,另外一名还保持清醒的伤员注视着这一幕,听了林若愚的话后慢慢闭上眼睛,一抹泪水从眼角留下来。
等待死亡是个想哭的事情,刘萱的眼睛已经出现了水雾。
这家伙泪点低,林婉将剑收起来拉着刘萱走开,大获全胜,女人却哭哭啼啼的不像话,影响众人的心情,虽然在场的都是铁石心肠,根本不为几个青壮死去而情绪波动。
短暂的目送几个人结束了痛苦,林若愚抬头正好看到老管家走出来。
胸口有血,并且破了一个洞,不过看他的眼神,一点劫后余生的模样都没有,林若愚感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几个呼吸间林若愚控制着了情绪,问了老管家几句便没多说。
复活过来的管家依旧是那个管家,但他明显被抹除了记忆,林若愚不清楚这就是简单的抹除,还是直接换了个人,他对身上拿枚剩下的复活币产生了抵触。
要是用了这狗屁玩意,自己究竟还是不是自己都不一定。
或许他使用和原居民使用不一样,但谁也说不准,最好的方法就是别把自己玩死了,死了也别用这破玩意,免得被自己被污染。
“大人,这是今夜幸存的岗哨!”
林若愚转过头看去,面相二十来岁,身材瘦弱,破旧的皮甲穿在他身上就想中空的一样,一点都撑不起来,情绪还算安定,脸色苍白,出了不少汗,眼角还有泪痕,死死的抓着手里的长矛,低着头,畏畏缩缩的看着林若愚面部以下,空气中还有股尿骚味。
“之前可是汝大声示警!”
老光棍颤声道:“回回禀大人,是小人,其他人都死了。”
“噢!”林若愚眼睛一眯,突然低喝道:“他们都死了,死在岗位上,为何汝能活命,从村里走出,必是擅离职守,提前离开岗位!”
“来人,绑起来!”
这小子确实有功,要不是他今夜可就完了。
不过功是功,错是错,他的命令是到时间才能换岗,本来就是打算让这几个当成必死的诱饵,如果不处置这个人,反而奖赏,那以后其他人不是也有样学样。
这里面有个关键的原因,区别在于对方是谁。
如果这家伙是个重要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那林若愚会考虑利弊,杀了究竟值不值得,恰不恰当,但倒霉就倒霉在他只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光棍平民,借他的脑袋来竖立一下规矩是个很划算的事。
愚蠢的决策者通常搞不清这其中的区别,以为规矩就是规矩,随时随地一视同仁。
这种人不适合当统治者,只适合当执行者,要是当了决策者,他带领的团队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因为团队是由人组成的,人心不是机械,就算机械运作也需要润滑剂,世间从来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和制度。
老光棍已经吓得神魂颠倒,当头就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林若愚怔了一下,心道多少立下了功劳,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也算对得起人,于是伸手制止了上前的士兵,沉声道:“擅离职守,违抗命令,汝有何冤!”
“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擅离职守,小人当时”
就跟倒豆子似的,老光棍哆哆嗦嗦的将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一遍,虽然有点语无伦次,但林若愚的思维逻辑很快就还原了经过。
这些事骗不了人,问一下残废的氏人首领就行了。
另一边老光棍捅死的氏人也被拖出来,林若愚一看,还是正面用长矛刺死了敌人,其他士兵都是用得弓箭,结合氏人首领的回答,两相对照,真相顿时清楚了,他确实是冤枉了这个小子,差点错杀了功臣。
有道是知错就改,但他是领主,改可以,怎么能错,至少不能在平民属下面前错。
他没错,老光棍也没错,那是谁错了,林若愚正迟疑不决的时候赵雷挥剑指着刍,怒声道:“这贼人定是心怀怨恨,之前故意隐瞒不言,误导我儿差点错杀功臣,可恨之极!”
这波助攻来的很好,林若愚顿时缓解了尴尬。
刍被人架着,惊慌失措的看着赵雷,他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他看得懂这是要杀他的意思,顿时急的哇哇直叫,不停的挣扎着要跪倒在林若愚脚下。
还好他听不懂,要是能听懂,气都嘚气死。
他都这副德性了,哪还知道提前将一个在自己手里跑掉的猎物拿出来说,本来就是很羞耻的事,再说也没人问,就连现在也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林若愚也没和他解释的意思,也没大算杀他,他只需要一个借口而已。
现在错的人有了,他没错,老光棍也没错,还有功,林若愚当即弯下腰,一把抓住老光棍的臂膀,感觉对方颤抖不停,顿时“哈哈”大笑,喝骂道:“野贼可恨,险些误导某错杀了有功之人。”
说罢拉着对方往上提,嘴里笑声不断:“快快起来,汝立下大功,某重重有赏。”
说完手一松,老光棍立即又跪下磕头,也不知道是劫后余生,还是听到重重有赏,连声道:“领主大人英明,领主大人英明,”
英明个屁,这不说还好,越说林若愚越尴尬。
他心里是知道错了的,又不是喜欢杀人,杀人只是因为必要,心里逐有些愧疚,声音柔和道:“汝能临危不乱,关键之时出声示警,致使吾等准时赶到,一举取胜,又亲手斩杀一名敌人,当属此役之头功。”
说完思虑了片刻,说这么多废话干嘛,还是实在点好。
于是环视一周众人,郑重其事的念道:“有过要惩,有功自然要奖,念在某刚才差点错杀于汝,汝可说出想要什么赏赐,吾若能办到,定会应许。”
老光棍畏畏缩缩的抬起头,嘴里结巴了一会儿,小声道:“小人小人想娶媳妇。”
“嗯!什么”林若愚楞住,心思急转,暗道这时候说出来,必然不是一般女人,莫非是看上了赵雷家里的漂亮女仆,这他可不好给赵雷做决定,但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来,于是压着语气,尽量显得很随和的问道:“汝可是看上村庄那个女孩。”
老光棍有点怕怕的问道:“大人让小人随便选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