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脂粉的女子换了一身轻便衣服，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一男一女穿行在夜色里，明明是他的王宫，可丽尔觉得葛城就像是做贼一样。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小声问着，她手心儿已经出了一层汗，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他会送什么礼物给她呢，会像是给丽雅那样的首饰么，还是唐朝的什么新鲜玩意儿。

一直走到那座宏伟的宫殿门前，丽尔才惊诧地问到，“这是你母亲的寝殿？”

葛城母亲的宫室，自他登基以来就成了大内的禁地，寻常人若是没有命令擅自进入，不管什么原因都会被处死。男人对自己母亲的感情极其矛盾，他既恨她入骨，又一直都渴望能从她那儿得到一丁点的关爱，所以哪怕在她死后依然保留着她生前的居所，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是他的悼念堂，也是他的庇护所。

“葛城”站定在门前，丽尔觉得这房子阴森得很，根本不想进去。

“没关系，朕许你进来。”看了看那座宫殿，男人面色如常，“我母亲很爱喝酒，她是在行宫病死的，据说临闭眼前还惦记着宫里的佳酿呢，那是我给她从大唐带回来的葡萄酒，就只有两小瓶，一瓶被她喝了，现在宫里还剩一瓶。”

“走，朕带你去尝尝。”

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房间里很干净，华丽程度几乎令人咋舌，丽尔看着那个房间，再对比葛城的宫室，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端了一杯酒递过去，葛城笑道，“生辰快乐。”

摆了摆手，丽尔似是并不喜欢这份礼物，“我不会喝酒，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看出了她的失落，男人继续哄道，“很甜的，如果不好喝，你就吐出来。”

“在你母亲的寝殿糟蹋她最心爱的酒么，我怕她半夜会来找我的。”环视四周，丽尔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她从来没给我托过梦，所以我猜她也不会去找你。”

想着自己一晚上戳了他好几次有娘生没娘疼，丽尔接过那杯酒道，“谢谢。”

和平时里喝的米酒不同，晶莹剔透的琼浆味道极甜，丽尔才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真好喝。”

“好喝就多喝一点。”葛城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眼睛亮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没过一会儿，丽尔就变得有些兴奋，她拉着葛城坐到妆台前，把那些金钗玉饰都拿了出来，“我想要这些，你见过哪个女子的生辰礼物是酒的，你知道么，我小的时候，那些好看的金钗、衣服都是丽雅的，我只能用她挑剩下的，本来以为成婚之后就好了，可是你也这样，总是把她不喜欢的给我。”

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女子把那些首饰全抱在怀里，像是怕有人跟她抢一样，“你们怎么都这么偏心。”

“好了好了，朕答应你，以后不偏心，反正她现在也没用了，等到你生下嫡子，皇后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蹲下来摸着她的头发，葛城有一瞬间的心疼，他也知道不该这样利用她，可他是帝王，需要用最省事的办法解决问题。

“什么嫡子？你在说什么？”眨眨眼睛，丽尔一脸的无辜。

“方才朕不是说了么，要送你一个嫡子，你答应了啊，你忘了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葛城面不改色，仿佛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是么？我不记得了”还没等她说完葛城就将她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丽尔已经躺在了床上，“你轻一点儿，我头晕”

“乖，一会儿就不晕了。”

既然纪木想叫他的女儿生下孩子，那自己就成全他。

一件事做到最后一步才发现从开始时就失败了，那种感觉应该很绝望吧。

他也曾绝望过，在母亲退位之后又二次登基的时候，在她一次次弃自己于不顾的时候，在大唐被人识破计谋，用三十年阳寿却什么也没换来的时候。

但在这数次绝望之中，也只有那一次不那么难受，毕竟李岁岁是那么可爱，笑起来时像冬日的暖阳一般。

伸手摸过丽尔的眼睛，俯身吻了上去。

翌日早上，男人还没睡醒就被人打了一下，葛城捂着脸睁开眼，面前的女子明显哭过，她的酒醒了，也知道他昨晚为什么那么好心带她来过生辰。

并没有说什么，葛城起身自顾自穿着衣服，“你不是说朕不受母亲疼爱么，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朕保证你的孩子也不会有母亲疼爱。”

没想到他这么记仇，丽尔忽然哭出了声音。

葛城转过身去，看见那个瘦弱的女子跪在床上，捂着脸不去看他，哭得连肩膀都是抖的。

伸手想要安慰她一下，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并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也不觉得日后有谁能打开自己的心扉，而对方心里亦空空如也，所以认为两厢凑合一下有什么问题。

他已经许了她皇后之位，天下女子所求不过如此，她还想要什么呢。

丽尔一连几日都不吃不喝，就坐在房间里谁都不见。

葛城把母亲的所有首饰都送了过来，又加了许多新的衣衫饰品，惹得宫里的妃嫔艳羡不已。

“殿下，陛下”凉子在一边劝着，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两人成婚多年，对方从没有越过雷池，那晚是怎么了，竟如此把持不住。

“我什么都不要，把东西都送回去吧。”

“陛下”

“他要是不许，你就卖了，都换成钱，等到以后出宫用。”

“奴婢的意思是，陛下”

“她的意思是朕来看你了。”

端过那碗粥示意凉子退下，葛城坐到她旁边，“你是皇后，侍寝是你的义务，有这么难以接受么？”

一下打翻了那个碗盏，丽尔红着眼圈对他道，“我不喜欢你，别人乐意是别人的事儿，我不乐意。”

“朕有办法让你喜欢朕。”

“你不要脸！”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女子咬着唇，明显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

“好了，你别再闹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已经在你肚子里了，你这样不吃不喝，是想饿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