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魅一直被他折腾到天光大亮,她知道十年来他清心寡欲,日子过得凄苦了些,可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饥渴到如此地步,弄得自己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身上黏腻得不行,好几处都被他留下了红印子,可是她却连起来去洗一洗的力气都没有了,累极了的泰山府帝姬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不要叫任何人打扰。
崔钰也很累,可他愿意这样累,他苦熬了那么久,如今终于将从前失去的寻了回来,恨不得日日都能这么累,将她牢牢捉在手心里才好。
见她躺在自己臂弯里沉沉睡去,男人轻轻在她额前印了一个吻,便起身盥洗更衣了。即便没有高堂需要请安,夫妻俩也不能全都这么躺着。
昨日府里的许多人都见到了冥魅,此刻怕是已经议论疯了,与其让他们胡乱猜测,再将她和精魅联系在一起,倒不如让人认为他就是因为公主与亡妻样貌相似才应下这门亲事的。他要去“解释”一下,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把嘴巴管好,别惹出什么事端来。
虽然也有些冒险,但好在外面的人先前并未见过她,分不清“崔夫人”和“汝南公主”。
崔钰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珃儿正站在廊下。
“少爷,”福了福身子,未等他开口便先解释起来,“公主身边的两位姑娘早早就过来了,奴婢怕她们等着,就先让她们去吃早饭了。”
“所以,奴婢可以进去伺候么?”
“公主由她们两个伺候惯了,你就还忙自己的事情吧。”
“可是”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男人眸光如水,可在珃儿眼里却像寒冰一般地冷,“府里的许多事情姑娘们都不熟,若是有我在旁边,一定能照顾得更好”
就比如今日,若是任由那两个小宫女等在外边,怕是要站到腿都酸了也见到不人。之前先夫人在时,少爷但凡不当值的日子,哪次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夫妻两人恩爱,若不是念在这宅子里还住着旁人,恐怕能从夜半三更腻歪到日落黄昏。也就是如此,她这些年才更自责。
少爷把最心爱的人交给她,她却连句话都没来得及通传。
最后几个字声音越说越小,女子紧握着帕子,苍白的唇瓣儿都要被她咬破了。
“不必了。”
“少爷!”珃儿倏地跪在了地上,一个头磕下去,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求求您了”
身侧的手指一根一根收拢起来,良久,紧握成拳的手又松开了。反正早晚都是要见的,也没必要这样躲着藏着,反倒更叫人误会。
“公主和夫人的习惯不太一样,你仔细点。”
抬起头看着他,珃儿这才破涕为笑,使劲点了点头。
“还有,别节外生枝。我一会儿也会去和大家说一下这件事,你们以后互相提醒着点,别说错话。”
珃儿对冥魅的日常起居一清二楚,崔钰担心会穿帮,只能这样引导她。毕竟之前主仆二人不过相处了三个月,如今过了十年,有些细小的事情小丫鬟未必记得清。
自己叫她有所区分,再叫她守口如瓶,她便会顺着“公主是夫人替身”那个方向去想,反倒不容易出问题。
他们二人这条路走得太冒险,泰山府和凌霄殿虎视眈眈,崔钰只能先顾及冥魅的身份,别叫人拆穿才好。至于会不会有凡人借此兴风作浪,那便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两害相遇取其轻,他只希望牵连的人越少越好。
“奴婢明白的,我们一定不会给少爷惹祸,也会好好照顾好公主的。”府中放不下冥魅的何止崔钰,珃儿亦是其中之一。所以,哪怕能有一个替身叫她补偿也是好的。
这样,她余生就能心安了。
“驸马。”从一旁走过来的灼灼和蓁蓁福了福身子,看着身边又哭又笑的丫鬟,不由得面面相觑。
“公主还没醒,你们进去准备洗澡水的时候别吵到她。”顿了顿,他转而又嘱咐珃儿,“你去厨房准备早膳吧。等公主叫你时,你再进去。”
“奴婢不会错了规矩的。”女子也行了个礼,转而对两个宫婢笑笑,“我去给公主殿下拿早膳,一会儿再给姑娘送来。”
“我随你去吧,也好认认路。”灼灼冲蓁蓁做了个鬼脸,“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可不想再站着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崔钰转身离去了。
小丫鬟望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驸马爷这也太不懂收敛了,竟折腾得她们家公主到现在都起不了床。
冥魅是被屋子里丫鬟们地说笑声吵醒的,那三个小婢子一见如故,一面准备洗漱的热水,一面给她摆放早膳,一时说话声音大了些也没注意。
本想翻身再睡会儿,可是才一动便“嘶”得抽痛出声,冥魅咬着唇瓣儿缓了好久,竟是一动不敢动了。
“灼灼,什么时辰了?”老老实实缩回被窝,冥魅恨不得能有人在床上喂她吃饭才好。
“公主醒了?”闻言,小丫鬟走过来将床幔束好,鞋子摆正,笑眯眯地说到,“已经过了隅中了。”
见冥魅一脸吃惊,蓁蓁捂着嘴在一旁笑了起来,“幸亏崔府没有长辈在,不然的话可真是太失礼了呢。”
灼灼不明所以,还十分认真地跟着解释,“公主身份尊贵,不用日日给公婆请安的。”
这下子,连屏风外的珃儿都忍不住笑了。
把脸埋进软枕里叹了口气,她羞得不行,实在没办法再见人了。
好不容易由丫鬟们伺候着洗净了身子,冥魅换上了簇新的衣衫,对镜梳妆的时候,她在眼下多扑了好些香粉才盖上那乌青一片,“别人家的新妇子都水灵灵的,偏我那么憔悴”话说到一半儿又有些后悔,撒气似的将那香粉放回了桌上。
蓁蓁笑着将她身上衣衫往中间紧了紧,将锁骨上那朵小小的红花也遮上了,“都怪驸马,也太不会疼人了,就算咱们公主好看,也得悠着点嘛。”
被她一番话气笑了,冥魅将手上的香粉朝她脸上抹了一把。
“别别别,公主,奴婢给您梳着头呢,可别污了这缎子似的好头发。”
看着镜子里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冥魅忽然想起了她从前给崔钰编的同心结。上次在三清殿见过一次,那时她还没有原谅他,便没往心里去,可那香囊都旧的不成样了,怎么也该重做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