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樾转头假装疑惑地看向北意,实则心里正在偷笑,逗这孩子真好玩,“怎么了?”
“我,我又没说,不去。”北意低下头,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说。
谢临樾刚要笑出声,想着这样会让北意觉得被戏弄了,虽说本来就是戏弄。为了保护这孩子脆弱的玻璃心,谢临樾使劲绷住自己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谢临樾用正常的语气说,“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去吧。”
“嗯。”北意低声应道。
“沧月,准备一下,我们出府。”谢临樾朝外面欢快地唤道。
“诺。”沧月应道,这欢快的声音让她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小姐还没有出嫁的时候。那时小姐很是喜欢往外面跑,回回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哪里像现在一般。
谢临樾带着北意从这条街上逛到另外一条街上。
北意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双眸在周围的火光映射下更显明亮。
最后谢临樾带着北意在一处人烟较少的桥上长亭坐下来休息。
“怎么样?皇城的景观不必你那边差吧!”谢临樾很没有形象地倚在长亭的柱子上,略显得意地问。
北意沉默了,会后他才回答,“应该吧。”
谢临樾刚想问北意为什么是这种回答,就见北意自顾自地说话。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不就是为了从我身上下手找到,关于我父亲参与进去的那件案子。”
这回换谢临樾沉默了,北意的声音很淡,听着感觉很不是滋味。
“我父亲,不,其实他算不得一个父亲了,他本来就是把我看做能继承他家业的工具人罢了。”北意说得很缓慢,他看着水面,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你的母亲是个地位低贱的歌姬,不配当你的母亲,所以我把她杀了。”北意缓缓吐出这么一句很是残忍的话。
谢临樾忍不住皱紧眉头。
“这是我在问起我的母亲是谁的时候,我的父亲是这么回答我的。”北意说起这个时很平静,“其实按照我父亲的想法,他是不打算拥有子嗣的。偏偏我的母亲瞒着他生下我,让他的计划出了偏差,这让他很生气。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这样的差错,所以他惩罚了我的母亲。”
“世人都说端修伯有多么优雅,秉性好,是个谦谦君子。可事实上这些不过是他的伪装。褪去了这层皮,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怪物。他做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当着我的面的,因为他觉得我迟早是要继承他的家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认为我这辈子根本无法逃脱,所以他从不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妨碍他。”
“不得不说,我其实也是继承了他骨子里的冷血,他既然没有把我当做孩子,我也从未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北意忽然笑着说,笑容中尽是冷漠,充满冷意。
谢临樾静静地听着他说,听到这里只是皱紧眉头,没有打断他。
“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利用他给予我的的权利调查一些事情。”北意说到这里,刚才的冷笑转为得意的笑容,“我父亲之所以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怨恨当今陛下让他失去了姐姐。”
北意转向谢临樾,用一种意想不到的语气说,“北陌流与北陌霭这姐弟俩自小父母早逝,寄人篱下,颠沛流离。偏偏他们寄托的家把姐弟俩当做下人。自小孤僻,遭人嘲讽,遭人奴役,吃不饱穿不暖,这就是北陌流童年的回忆。”
“北陌霭当时年龄大一些,心志更加坚毅一些,这样的生活只是磨练了她的性情。可北陌流不一样,他年岁小很多,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渐渐扭曲了自己的性情。可笑地是他的姐姐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任由他成长下去。北陌霭去世后,他才真正把他性格里扭曲,隐藏的那部分释放出来,终成了现在这局面。”
“在这几年了,他杀了不知多少北家的旁系,只要是关系较为亲近的北家人无一例外都是死在他手上的。可他伪装得很好,几乎没什么人怀疑。而且他也很在意自己的名誉,声望,权利,把一切东西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北意一口气说完这一段过往。
谢临樾心想,北陌流的童年经历居然与顾邛的童年很像,果然是悲哀的童年造就了悲哀的性格吗?
顾邛与北陌流骨子里都是有对一种事物近乎疯狂的偏执,北陌流偏执的是地位,名声,权势;顾邛偏执的是皇位。
“自小被他培养的我,或许就是下一个北陌流。”北意移开视线,悲凉地说。
“傻孩子!”谢临樾叹了一句,上前拉住他,“你叫北意,这虽然只是一个名字,但是却代表了你自己。”
北意没吭声。
“对了,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谢临樾问。
“你是第一个站在我面前的人,也是愿意为了我挡住一切风雨的第一个人,所以我选择相信你。”北意道。
谢临樾再次撸开他的袖子,这回北意没有挣扎,任由她看。
谢临樾轻轻地抚着上面的疤痕,心疼地问,“这是北陌流打的?”
北意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北意被她的眼神感触到,缩回自己的手,随后继续用不在意的语气解释道,“每当我没有达到他所期望的标准时他就会惩罚我。这是正常的,不用担心。”
谢临樾看着这孩子又开始用这样的语言来伪装自己了,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思,“可是你身上这么多疤痕,说不定以后别的女孩子见到嫌弃了怎么办?这样就没有人愿意嫁给你?”
北意下一瞬果然被气到,“我,我,我会让它恢复原本的样子的。”
“呵呵。”谢临樾短促地笑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眸温柔地看向北意,坚定地说,“往后会变得更好的。”
北意抬起头看她,也不禁笑开来,“嗯。”
“好了,天色这么晚了,我们要回去了。”谢临樾牵起北意的手往前走。
“你要回皇宫吗?”北意问。
“当然,那里现在是我的家。”谢临樾回道。
北意沉默了好一会,想着要不要说他听到的传言,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他很八卦。心中略纠结,最终还是说出来了,“可是我听说太子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