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队友们分道扬镳,各回各屋,姬菱窝进阳台边卡其色的软沙发。
原想好生休息一下,再去洗漱睡觉。没想到的是,她原先预想的肌肉疲惫根本没有出现,精神反而转动得格外迅速,身也精力充沛得骇人。仿佛保姆车袭来得那一阵疲惫感只是她的错觉。
慵懒地抬臂转了转手腕,姬菱盯着凸起的腕骨,心下漫开一阵疑惑。
她的确自幼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体力和恢复力,但这么快的体力恢复还是头一遭——更何况,作为新人练习生,她这几日的练习和比赛可一直保持着高度的专注,没道理一点疲惫也不见啊?
不过,姬菱低低喟叹一声,既然不累,就没有继续瘫在沙发当咸鱼的道理。腰身一动,人就已经坐了起来,长臂一展,小茶几的平板电脑就已稳稳落入手中。
确认了李默新发来的流程,又回了纪初絮絮叨叨的关切话,姬菱想了想,最终打开了自己的v博。
“微光pick”官方手脚很快,已经飞速放出了初赛花絮。
不仅拉了最强姬菱、复出飞鸟、小童星熊诗涵、栾乐童综艺首秀这些大红tag引流,还非常鸡贼地剪辑了聂小娇对飞鸟的质问、姬菱带四人跳舞这样的大爆点。一时激起千层浪,网友们纷纷在官方v博下疯狂催更:
“下面呢?你下面没了?”
“wwoc太劲爆了吧?官方敢不敢快点发正片!”
“去过现场的妹子举手/举手这场初赛真的特别特别爆!菱哥简直carry全场!”
“某新人也太双标了吧/擦汗自家公司的练习生就带,其他选手就故意给人难堪?”
“呵呵一来就喷的某j姓偶像粉丝多少沾点nt 我娇明显是要控分才打8分好吗”
“席粉有啥大病吗建议去看看现场的姐妹流出的视频你席明显是想抢c位蹭热度未遂好吗”
cue到各家偶像,粉丝们显然都情绪十分激动,官博下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姬菱不动声色地翻了两页评论。正在她若有所思之时,v博突然弹出一条@通知。
少年人收回漫游的思想,抬手点开了通知条,赫然看见栾乐童在最新的微博中@了她。
栾乐童v:业余封神,业内一流,后生可畏@飞鸟-姬菱v.//转发世界第一美少女:有没有专业人士来点评一下最新超火的新人姬菱的舞技啊?听说放在业内也很厉害?
v博的评论区里,早已炸开了锅。
要知道,栾乐童一向是个专注艺术、鄙视流量的专业型偶像。
他的脾气十分古怪,说话也直来直去,根本毫不顾忌“人情”“面子”。他似乎也根本不想红,更对自己的领域要求严苛到发指。
是什么样的舞技,竟然让一向目下无尘的栾乐童放下身段,替一个新人说话?
一众粉丝好奇得要死,可惜官方根本没有剪多少舞蹈部分进去,网流出的粉丝视频又不甚清晰。
有粉丝在栾乐童的v博下留言求详细解说,该评论竟然立刻被赞到了热评第一。
#栾乐童评姬菱舞技#的话题热度也在疯狂飙升。
姬菱眼神一晃,很快点击转发,中规中矩客气了两句。
飞鸟-姬菱v:多谢栾老师认可,也感谢大家对我和飞鸟的持续关注//转发栾乐童v:业余封神,业内一流,后生可畏@飞鸟-姬菱v.
评论区立刻疯长:“前排捕获菱哥!菱哥yyds!”
“前排求自拍求自拍”
看着粉丝热情的评论,姬菱微微一笑。白日面对聂小娇等人的一点不快。也一扫而空。
长腿一放,姬菱起身去拉遮光帘,外套一脱,信手抛衣架,边脱衣服就边是打算进浴室洗澡。
衣物一件一件地被随意剥落,浴室的宽镜中露出少年人象牙雕塑般的身材和肌理。
她现在当真是如古希腊的雕塑作品般,将完美的躯壳裸露在水汽蒸腾里。只是随意地往一处站定,肆意勃发的力与美便在她身淋漓尽致地展现。
姬菱仰头,正感受着水流自头顶吻过的热度,猛地睁开了阖紧的双眸!
淋漓的水声中,忽地掺入了不和谐的脚步声。柔缓地,拖沓地。
软皮鞋跟的轻踏声,木质地板细微的摩擦。
这个步调,不是纪初他们,姬菱心中蓦地冒出笃定地想法。但她对这个节奏有印象。
是谁呢?
由远及近,来人的步履声越拖越缓,最终在姬菱门口停下。
水声忽地变得震耳。姬菱猛地抬手拧紧出水口,过大地动作带动了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水滴从发丝间甩出,轻打在姬菱深深蹙起眉头。
太吵了,她的耳膜甚至被水声震得生疼。姬菱眼神一凝,来不及细究浴设突如其来的异常,门外传来的声响很快令她再一次在脑中拉响警报。
软皮鞋跟在木质地板的擦声接连响起两次,门口那人似乎在犹豫辗转。略显沉闷的敲击声响起,只很微弱。
很快又是一阵衣物的摩擦声,布料与木质物的轻触。靠在了门板?
姬菱立即抬手从置物架扯下一张浴巾,白色的大毛巾被拉下的一刹那“唰啦”一声凌空铺展,下一秒就完美包裹了裸露的象牙雕塑。
不对劲。这不对劲。浴巾怎么会呼啸般发出这么大的雷声?
生理的刺激让姬菱难受地蹙起眉。很少有人知道,姬菱天生就五感敏锐,对噪音和气味的忍受程度非常低下。
一旦遇到这些因素,便需要花巨大的意志力遏制心中的狂躁。
但门外已经传来沉闷的敲打声。咚咚咚。像是鼓槌猛地砸下。
姬菱近乎失态地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立刻屏息凝神,在大如镲片击打的衣物摩擦声中,迅速套了衬衫与长裤。
木包铝制的房门已经传来惊雷轰鸣般的声音。姬菱下意识抬眼看了看门框与墙壁的交界处,确认没有墙粉因剧烈震动而脱落,握了寒意刺骨的金属门把手。
“咔——”
爆裂的金属兹拉声中,打开房门的姬菱瞬间往后一个撤步。果然,全身重量靠房门的不速之客立刻因没有蜘蛛物,往前狼狈地一个踉跄。
来人反应也并不慢。往鞋柜爪手一抓,借力堪堪稳住身形,竟就着弯腰的动作就朝姬菱抬头一笑。
浅咖色的软发,翘鼻,猫唇,一身浴袍。姬菱在来人制造出的烦躁巨响中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差。
席芮。
人还未起,声已先闻。席芮站稳脚跟,立刻放下了扶起腰身的双手,双眸朝姬菱送来一个水色的眼神。
奶猫儿似的小少年,声音也一派软糯:“姬菱哥哥,不好意思来打扰您……呀,您刚洗完澡吗?抱歉抱歉,我实在不知道,真是太对不住了!”
放在平日,席芮软软细细的声音早就让人酥了半边心脏。就连对席芮观感不好的姬菱,也不得不承认席芮能混到“v博第一小奶狗”还是又两把刷子。
然而搁到眼下,在耳朵莫名出现毛病的姬菱听来,席芮的音量简直就像高音咆哮。更别说,被不速之客打断沐浴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暴躁。
姬菱花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将心头的烦躁压下,向来疏淡的眼神此刻变得尤为凌厉,盯着席芮简直想将他千刀万剐。
可席芮看到的,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刚出浴的少年人,身尚带着未消的水汽;蒸腾的温热使“他”略薄的唇瓣染饱满的艳色,双颊晕出微醺的浅粉。
鸦青色的湿发粘饱满的前额,愈发衬出“他”优雅的慵懒。一双眼终于破开了平日的疏淡,露出些许失控。似乎因为被人撞见出浴后的模样,染几分危险的火气。
最关键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一丛意味不明的火在瞳仁跃动,紧紧摄住自己的身形……
席芮心跳忽地漏了半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脸颊攀火辣的热度。
他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门板顺着他的动作“嘭”地合拢。
见姬菱的眼神愈发晦暗,席芮压下心头隐秘的欢喜:自己本来只是想借口来找姬菱拉近关系,挽回自己今天一落千丈的口碑。
至于其它的,能实践旖旎的幻想自然最好……但他可没傻到第一天就赶着送去。再说了,舞台姬菱打压他的仇,他席芮可还记着呢!
但是,看见姬菱这副模样,席芮觉得,自己的计划也不是不能改一改。
毕竟,“他”看见自己,可失控成这样……
席芮心下狡黠而餍足地一笑。能让被全网称为“天神”的人失控,这还不够让虚荣心极大满足么?
于是奶气的小少年故作小心翼翼状,向前伸出颤颤巍巍的细手,一脸关切地朝姬菱探去:“姬菱哥哥,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席芮身高并不比姬菱矮,只因他是半蹲着靠在门板,显得比面前的姬菱短那么一截。
于是他努力地抬手去探姬菱满是水渍的前额,吃力又羞怯的模样简直像一只试探着偷草莓蛋糕的小奶猫。
他没反抗,他没反抗!他锁着眉头,甚至闭了眼!
席芮在心中雀跃。近在咫尺的少年人,鸦青色的睫毛也滚落下细碎的水珠,像打湿翅膀的蝴蝶,因不知名的原因颤得剧烈。
他手的动作忽地一轻,原本装出的羞怯此刻也带几分真心。少年人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就打在他的额前,湿热的气息令他也渐渐生出口干舌燥之感。
“姬菱——”席芮轻声一呼。
轰——雷鸣巨响破开一切杂音,自姬菱耳膜炸响。
衣料摩挲如镲片阵响,脚下行步是大锤击钟。发丝甩动声,呼吸进出声,心跳如擂声,喉间吞咽声……
姬菱再也无法压制因剧烈噪音产生的狂躁,双眼透过生理性泪花猛地摄向面前人,猩红的色彩几近将眼白全数覆盖。
她猛地抬手抓起他的手腕,往后狠狠一砸,门板发出惊雷轰鸣的声响。
席芮被腕突如其来的猛力扯得生疼,整个后背和后脑勺都猛地装木门。
剧痛让席芮短暂的眩晕,疼痛失感后再一次如尖锥刺来。席芮猛地昂首,骂到:“你有毛病……”
恐惧驻眉眼,话语被生生卡在喉头。席芮的眼眶剧烈抖动,颤抖着朝下看去。
他的浴袍早已在动作间乱作一团,凌乱敞开露出光洁的前胸和脖颈。
一只象牙雕塑般肌理完美的手,过于有力的手,正死死卡在他的喉头,白皙的小臂青筋如树根盘延突起。
生理泪花止不住下坠,落入剧烈蠕动的双唇。
席芮艰难地喘息着,脖颈颤抖,让姬菱感到自己手下是只软软颤抖的小白兔。湿湿热热,脆弱地战栗。
她绷紧了小臂所有肌肉,才堪堪阻止住自己虎口进一步用力。
姬菱感到脑中的弦已经崩出变质的金属音。她废了最大的力气,终于将脸死死凑到席芮眼前。
她肆虐的气息完全打在他的鼻梁,下一秒似乎就要贴去。危险的气息中席芮战栗,应激状态下骤然提升的无感却让席芮嗅出了她的气味——
席芮失神,从剧痛和窒息中猛地抽离一瞬。水生调气味。
一双完全猩红的眼猛地凑到他眼前。席芮下意思想躲,脊骨却被门板拦去退路。
嘶哑得根本听不清晰的声线响起,胸腔共鸣如群兽低吼。
“滚。”
手下力度猛地一收,姬菱朝后一个踉跄,猩红的眼神仍如捕食者般,死死摄住面前人。
少年人发丝凌乱,面庞被水渍和暴怒调出危险的艳色。肩膀早已被水渍浸出近乎透明的色彩,贴合在她完美的肌理之。
分明是有些狼狈的动作,却被做出一副暴虐的美感。
席芮惊异地望了她一眼,顾不得尚痛得骇人的腕骨和脖颈,连浴袍也不扯一下,立刻反手扳开门把手,“嘭”一声逃了出去。
席芮靠在木门之外,全身脱力地猛地往下一滑,跌坐在门口。
浴袍凌乱地敞出半边春光,席芮举起手臂,迎着走廊昏暗的灯光看了看红肿一片的手腕,抬手搭在剧痛的脖颈,忽地癫狂地笑起来:
“哈哈哈咳、咳,哈哈……”
疼痛带起几声咳嗽,席芮声音嘶哑地狂笑:“姬菱,去你妈的水生调味!”
什么水生调?姬菱皱眉,接连的巨响却几乎篡夺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剧痛的耳膜忽地传来剧烈的撕裂感。姬菱的胸腔仍在剧烈起伏,有什么温热的触感从耳郭淌过。
她抬手往耳边一抹,鲜红的血色擦在手背。
耳膜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