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意慌忙躬身,将头埋得不能在低,垂在大腿的手不停向跟在后面的侍卫示意,让他们退出去。
“不知齐王爷在此,扰了您的雅兴,卑职等这就退下。”
美人榻上凤眼半垂,正躺着被人垂腿的萧风浅挑起眸来,锐利目光直刺向后退的曹意。
“扰了本王的雅兴,说走就走。”
曹意顿住,躬身抱拳,“卑职等奉命行事,无意惊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萧风浅坐起来,一手臂搭在跟着曲起的膝盖上,锐气稍敛,带着两分慵懒,问道,“奉谁的命?行何事?”
曹意颔首答道,“吏部周尚书失踪,卑职等奉陛下之命,全城寻找。”
萧风浅眼倏地睁大,仿佛是被吓到了,收腿,背一下就挺直了,抬手做了拍着胸口,咋呼道。
“失踪,陛下,这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曹意被问的一愣,不就周尚书失踪,陛下下令找人,还怎么回事?
好在问的人不在乎答案,又换了个问题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又怎么惊扰到的陛下?”
还是无法回答。
曹意垂头,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抽,心道,他怎么这么背,每次办事都能撞上这个齐王爷。
好在这个问题,还是不用他回答。
萧风浅站了起来,指挥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搜啊!”
曹意埋头未起,摆手道,“不用搜,怎么可能是王爷做的呢!”
“你是说本王没胆这么做吗?”
萧风浅发狠未过一瞬,怂道,“快搜啊!要是有宵小藏逆在这,意图掳走本王怎么办?”
“呃。”曹意抬头,惊讶的舌头都打结了,好不容易解开,领命道,“是。”
心里五味陈杂的曹意,开始带着两个侍卫进来查找。
萧风浅扬着嗓子道,“这房里的一桌一布,可都是长清的宝贝,你们当心着点,别弄坏了。”
曹意攥拳,但还是点头连连答应,与另外二人蹑手蹑脚将房内上上下下搜了个遍。
搜完后,曹意又恭敬站到萧风浅面前,不等他开口,萧风浅就急不可耐的问,“搜清楚了吗?”
曹意点头,“搜清楚了,没有问题,卑职等这就告退。”
“等等。”萧风浅出声喊住朝后退的曹意,道,“这世道也太不安全了,还是你们护送本王回府吧!”
齐王果然胆小如鼠,可谁让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呢?曹意虽还领着差,但也不好拒绝。
只能忍了。
“卑职等一定将王爷安全护送回府,不知王爷的贴身侍卫现在何处,可需要卑职代为通知一声。”
“没看到吗?”萧风浅纳闷道,“天知道他们野哪里去了。”
闹成这样都不见出来护主,想来是不知在哪玩疯了。
曹意心想忍不住感概,齐王府上下,果然没一个靠谱的啊!
萧风浅甩袖迈步走了出去,曹意这才抬起头,看了下适给齐王捶腿,不知何时站起来,一直静静立在哪,仿若不存在的那人。
公子端方如玉,宛如那高岭之花,怎么就与齐王这凡夫俗子搅合在了一起。
曹意有些同情的目光,在对上长清坦然目光的那刻,仓皇收回。
原来第一公子即使跌落俗世,也是贵公子,与他身处何地,所做何事无关。
他坦荡磊落,无需任何人同情。
正是这份坦然自信,让曹意落荒而逃。
最后,曹意只在清风馆外面找到了齐王府的马车和一个车夫,跟来的两个侍卫不见了人影。
他也不意外,收队,尽职尽责的,护送齐王回府。
长清听着房外士兵吵闹声息了,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月色闯进来,他退后,“唰、唰”两个身影跟着从窗外进来,站在了他面前。
“入夜屋顶还是有点冷啊!”秦莫抱臂摩擦了几下,热情道,“葛大哥,人都走了吗?”
长清点头,带着秦错秦莫绕过屏风,仰头望着床顶。
长清的床榻配了床架,床顶不是框架,而是实木板,上面浮雕着春兰图。
秦莫秦莫二人点头,走向床时秦错被撞了一下。
秦莫昂首挺胸,看着床头。
秦错不以为意,冷冷说了一句“幼稚”,从秦莫前面走到了床尾。
秦莫撇嘴,“懂什么,这叫事事争头。”
说着,他走到床头,身子探进床幔,抬手接连按下了位于床头顶沿边,外、中、里的三朵铜板大小的兰花。
随着他按下,头顶木板从外朝里落下,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趴在床上,差点被砸到后脑勺。
秦莫瞪眼跳起来,汹秦错道,“你按下开关了,不会知会一声吗?”
这哪是知不知会的问题,从里往外按就不会有这种问题。
秦错冷冷道,“这玩意是不是你自己整出来的。”
这俩兄弟,前世八成是冤家。
长清打断道,“好了,还不把人弄下来。”
秦莫朝秦错“哼”了一声,“看在葛大哥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完,他不快不慢的敲了床头杆上端三下,一物应声从床顶掉下来。
手脚被绑住,悬在床上空,被一绳子吊着荡来荡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金吾卫和城卫兵满城在找的吏部周尚书。
郭府外,老管事拦住要往里冲的金吾卫,“我们府上在治丧,你们这么冲进去,也不怕刀光犯忌讳。”
领兵的金吾卫百夫长不是别人,正是蔡国公府的林邕。
他前两日夜里去蔡国公书房,想找蔡国公理论,不想听到蔡国公与蔡国公世子在议事。
隐约听到什么郭中书背信弃义,太皇太后什么的。
他也没听明白具体说的是什么,反正就觉得被关在府里,不能去清风馆看长清,都是郭侍中害的。
是以他今夜听到圣旨,下令金吾卫必须全部出动寻找周尚书。
他出府到衙门,就直接领了人,往郭府所在的辅庆坊来了。
林邕一脚朝他肚子踹上去,骂道,“本将奉旨办差,还怕你不成。”
老管事按着肚子,咳着指挥挡在门前的家丁们,“都给我守住了。”
可有两个家丁却让出一条路来,老管事正打算呵斥,就见从里走出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