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郎垂下了头,心道这三叔,嘴是真臭。
他们这边闹着,旁边府门口动静也不隔壁是蔡国公世子的外宅。
这会蔡国公世子的外室,带着赶来没多久的林大郎、林二郎和林香凝,也被赶到了府门外。
不过比起这边无处可去的人,那边要好一点,有人收留,是林香凝闹着不愿意去。
林香玉见了,尾巴又翘起走了出来,酸道,“平日里表哥长,表哥短的,不知叫的多亲热,这会怎么反倒生分起来了。”
林香凝泪眼望着林香玉,委屈极了,无声落泪。
林三郎见状,用手抵了下林香玉的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道消停。”
林香玉瞪眼、跺脚,吼道,“哥,你怎么就知道欺负我。”
林三郎道,“我欺负你,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一家人,闹个什么劲。”
“对。”柳氏附和道,“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先住到将军府,慢慢再找住的地方不就行了吗?”
说是这么说,但哪有银两哦!
柳氏觉得,便是在将军府长住也没有问题。
反正家里男人都不再,只有母亲和一个弟妹。
林邕见又绕回了最初的话题,“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你不去。”柳氏走到林邕面前,脚尖对脚尖,抬头怼着他道,“你不去要去哪?清风馆吗?”
林邕忙退两步,拉开距离,“你管我去哪。”
柳氏道,“我不管你,你看看整个禹都城,还有人搭理你吗?”
这话算戳到了林邕的脊梁骨,林邕是庶子,但蔡国公一直捧着他。
只是蔡国公的门第,在这禹都,清贵够不上清,勋贵够不上贵。
他一个庶子,本生来只能跟庶子混,是融不进那些真正贵公子圈的。
可他又觉得那些夹着尾巴做人的庶子没出息,是以两边不讨好。
也就没什么朋友。
所以他觉得柳氏这话,是看不起他。
林邕挺着胸膛道,“总之我就不去。”
林邕的小娘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忙拉着柳氏到一旁劝,又让柳氏扶着林老太太。
她才走到林邕的旁边,柔声劝,“三爷,我们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以后可都指着你这一个爷们儿了。”
说着,她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天,“这既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也不是商量事情的时候,总要有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才好从长计议,我们一大家子,可都指着你过日子呢!”
柳氏的“就是”没出口,被林老太太扯了下胳膊,掉进了嗓子眼,转问道,“母亲,你扯我干嘛?”
林老太太好不容易忍着没翻白眼,抿了抿嘴,道,“饿了。”
“饿了啊!”柳氏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
林邕的小娘也是一脸可怜巴巴的,“三爷你看看,如今家里只剩你这个主心骨了。”
林三郎听着想说什么,也被林老太太制止了。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她也不想再撑着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晃了两下,晕了。
这让旁边的人都忙了起来,一直摸眼泪的林香凝也不哭自个了,开始哭“祖母”。
其实这一家子,谁不想哭呢!
但跟谁哭呢?
这世道?
还是主心骨林邕,想到这个问题的人扫了林邕一眼,想想还是算了吧!
随着林老太太这一晕,林邕也坚持不下去,只得先去将军府。
他小娘也跟了去,林三郎和林香玉本是一起的,也不用说。
哭祖母的林香凝被她表哥拉住,她哭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撇下祖母不管。”
正催促着众人跟上的柳氏,听到这话,回来推了林香凝一把,夸道,“好孩子。”
柳氏还转头看着她母亲,一时想不起蔡国公世子的这位姨娘怎么称呼,转对两个孩子道,“大郎、二郎,你们自己看要去哪。”
说罢,推着林香凝走了。
林大郎、林二郎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表弟。
一边是将军府,一边是豆腐铺,二人自然知道怎么选。
林大郎拉着自己小娘,抱歉道,“表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祖母病了,我们不好不管。”
说着,与林二郎拉着自己的小娘,朝柳氏他们的方向快步走了。
看热闹的百姓还没散去,有人笑,“蔡国公府门第果然不一般。”
有人说,“蔡国公府这一家子是被吓傻了。”
的确被吓傻了,都没人关心已被押解上路的蔡国公和世子。
还有人说,“蔡国公府两个媳妇,可真是天差地别啊!”
虽没指名道姓,但听的人都知道,天是谁,地是谁,是以有人忙骂了一句,“瞎说什么,不要命了。”
公主纵是不好,也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当街非议的。
也有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被留下穿长衫的清秀少年郎,摇头。
顾露晚回宫时,没听说蔡国公这一大家子的事。
但听说了另一位的事。
魏国公府,萧风奕的四舅,窦嫣儿的四伯,辅国大将军窦威回来了,不仅闹到宗正寺将窦嫣儿接回了府,还把礼部何尚书打了一顿。
顾露晚听说后,脚步不停的赶到了议政殿。
议政殿内,除了坐在宝座上的萧风奕,还有跪在地上,磕头直喊“陛下恕罪”的周齐海。
顾露晚走进去,便问,“陛下,听说何尚书被窦将军打了,他还好吗?”
宝座上的萧风奕,怒目圆睁,看顾露晚进来,起身直冲她而来,正好顾露晚问完,他也掐住了顾露晚细白的脖颈儿。
“你杀了她。”
顾露晚自然知道萧风奕怒气冲冲向她来了,可她没有躲,被掐的喘不上气,她也不挣扎。
因为躲不过,也挣扎不脱,不过是暴露自己实力罢了。
萧风奕掐着这细白的脖颈儿,只要稍稍一用力,他就能直接扭断了,可他看着白瓷玉肌的脸被涨得通红,他的眼亦涨血。
他恨不能了结了她,可他看着这张脸,那些倔强、从不退却的身影一一在他眼前晃过。
他下不了手,尤其对着这双同样涨得发红,露出生理性泪水,似会说话的杏眼。
它在无声问他,“你凭什么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