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迎上顾露晚没有过多的交流,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没有。
再结合这几日的情况,顾露晚已能基本断定,这宫中出了大事。
等迈步踏入议政殿,看到立在殿内黑披戴兜帽的黑衣背影,她就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之感。
萧风奕没有向往常一样,起身陪同顾露晚去东稍间,而是伸手示意顾露晚与他同坐。
虽说议政殿不是明堂正殿,但也是天子正经处理政务的地方,宝座并非人人可坐。
这事如果隔在顾露晚身体好的时候,她或许会推诿一番,但她如今走路都需要人在旁扶着,也就没推诿客套,直接施礼谢过便走了过去。
等萧风奕牵上顾露晚,青宁就退到一侧,躬身颔首,双手交叠于身前站好。
但别看她从扶着顾露晚进殿、落座,到她自己站好,都从容自然。
其实从踏入殿,看到殿内站着一个全身裹黑的人起,她的心跳就加快了。
虽然自始没有正眼看过,彼此视线也没有交集,但这个黑衣人似乎立在这,就足以让她惶恐不安。
尤其是等走到他前面后,就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还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顾露晚没有青宁的感觉,但她懂她的感受,因为她也从这个黑衣人身上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萧风奕往旁挪了挪,拉着顾露晚坐到自己身边后,引着顾露晚的视线介绍道,“这位是峥,杜武他们的师父。”
顾露晚“哦”了一声,并未表露出过多的好奇。
峥倒是重新郑重的朝顾露晚施了一礼。
顾露晚全然不理会峥,看着萧风奕问道,“陛下,臣妾明日能出席议政殿的寿宴吗?”
明日的寿宴,王公大臣在议政殿为皇上庆贺,内外命妇则在瑶池为陛下庆贺。
两场宴席开始的时间差不多,一般皇上是会先在前面坐了一个半时辰后,然后在后面坐上半个时辰。
而顾露晚如今病着,主持瑶池宴会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了葛青,但她毕竟是皇后,人是不好不在了。
萧风奕没有直接点出不妥之处,他问道,“皇后是有什么事吗?”
顾露晚含笑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好奇。”
变聪明并不代表就变稳重了,况且顾露晚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处,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她要做什么事,的确不需要充分的理由,有好奇心就够了。
萧风奕笑问,“当真没有?”
顾露晚作思索了片刻,方道,“若真要找个原因的话,臣妾挺好奇燕三皇子是何模样的。”
萧风奕被顾露晚逗得哈哈大笑,“这还不容易。”
萧风奕转向引着顾露晚进来,就退到旁侧的陈平,道,“去把燕三皇子的画像拿过来。”
顾露晚不乐意,作势要撒娇,却先咳了起来。
撒娇也是一个费力气的活儿。
萧风奕见顾露晚咳起来,忙体贴的抬手替她顺了顺背。
顾露晚气顺后道,“画像哪有真人好看。”
自然不是说见过真人,而是活人自然比画像好看。
萧风奕笑道,“皇后确定只是想看看,而不是想”
“打他。”顾露晚把萧风奕没有说出口的话接上后,又道,“自然是想的,不过也就想想。”
萧风奕道,“这事哪需要皇后出手,朕已经教训过了。”
不知为何,萧风奕有点替燕三皇子庆幸,他可是惹了顾露晚两次。
一次扬言要娶顾氏女,一次是纠缠何师华。
得亏他是遇上了顾露晚身体不好的时候,不然够他吃两壶了。
然即便身体受限,顾露晚也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她说,“这可不行。”
萧风奕也不恼,而是问道,“那皇后想如何?”
顾露晚想了想,继而恍然道,“这个不重要,臣妾与陛下说的,是明日寿宴的事。”
萧风奕失笑,这人还真是不屈不挠,绕出来这么久,她还能绕回来。
“这啊!”
顾露晚眨眼,疑惑道,“是臣妾让陛下为难了吗?”
有时候问一个人的感受真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比如顾露晚问萧风奕这个问题,萧风奕答是吧,显得他这个皇上无能。
答不是吧,就这个事你来办了。
萧风奕默了默,吩咐陈平道,“你去安排一下。”
陈平领命。
顾露晚心喜谢恩,然后就准备说辞离开了。
不过就在她要站起来的时候,她听到有个低沉的声音问,“皇后娘娘三日前在神勇殿前,为何会见那位监事。”
顾露晚一脸费解,看了看峥,又看看萧风奕,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峥的身上。
她说道,“大概与你现在的想法相同。”
峥问道,“娘娘知臣此刻所想。”
顾露晚摇头道,“不知。”
想从她这儿套话,是可能的事。
顾露晚离开,议政殿内只剩下了萧风奕和峥。
萧风奕道,“现在你还怀疑皇后吗?”
峥颔首,“娘娘单从表明看,看着的确不可疑,但她表现如此滴水不漏,又很惹人怀疑。”
萧风奕笑笑,“滴水不漏,倒到惹来非议了。”
峥说,“臣会拿出来证据。”
清风馆内生意依旧很火。
长清表现虽一切如常,但心里与顾露晚是一样的,很是担心。
而且他除了要忧心顾露晚,还要忧心一个人。
前几日萧风奕离开宫,他不知道,是听顾露晚告知才知道的。
但有了顾露晚的消息,他知道了萧风奕出宫到了杜府。
而看着杜府的人自那日回来过一趟后,就不见了,生死未卜。
与被抓起来的,和顾北一样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只是被关了起来。
具体情形不清楚,但长清知道,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而没回来的那个人就宛如凭空消失,半丝消息也无。
这也提醒他,出了问题,是以他现在停了一切动作,连人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长清正出神间,坐他对面的人,忽然高兴的喊了起来。
长清回过神来,方看他黑子死了一半。
这还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