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这也更让他感觉到了“摊丁入亩”的必要性,甚至是急迫性!
而对于沈正阳、余姚以及一众文官来讲,对于王朝的兴衰,世代的轮换,历代文人墨客虽然颇多感慨,但对于这其中的原因大多数只是停留在朝廷失政、失德的层面,或许有一两个察觉出这是由于土地集中是原因,但不会想到土地集中是根源。
而即使想到他们也不会说出去,或者强行去除掉这个念头,因为能有这番见识的,也必定是兼并土地的一员人一般是不会自掘根基的!
也因此李桂这番话对于普通智商的官员来讲像是醍醐灌顶,对于有学问、有见识的官员来讲,像是揭去了他们心头那一层薄薄的细砂
“众位爱卿,你们以为李爱卿此言如何?”而在这时雍元帝的声音再次平淡的响起。
而这一次赵虎臣更是胆战心惊,他已经听出了雍元帝这句话里的森森寒意,原因还是那句话,他是了解雍元帝的性子的,在遇到让他发火的事情的时候,他越是冷静,后面的爆发就越大。
而不论是众大臣,还是雍元帝,其实都明白,这士绅不交税,实际上是一种掘基行为,掘的是皇朝的根基。
也就是说再不同意摊丁入亩,就相当于谋逆。
而在雍元帝问话时,众大臣,即使是陈道之耷拉的眼皮也睁开了,他们都震慑于李桂的诛心之言里,暂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毕竟有机灵的、反应快的,随即陈道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拱手说道:“李大人之言是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一眼洞察千年,了不得!”
“老狐狸!”
“老狐狸!”
“老狐狸!”
“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
谁也没想到陈道之会有这突然的改变,老朽之身反应这么快,最重要的盖棺定论的话居然被他给抢了!
一时间众官心里纷纷大骂。
而即使雍元帝也没想到陈道之会有这番动作!他也不仅惊愕了一下,但随即淡淡淡笑了,“还是再留他两年”心中想着,口中笑道:“陈爱卿所言极是。”
而这时丁贯九出列道:“李大人之言振聋发聩,实乃真言。”
刑部左侍郎刘正德出列:“早闻道,夕可死矣,微臣今问道矣!”
礼部尚书赵知古出列:“一言倒尽兴衰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谁也不想在雍元帝面前留下个谋逆的嫌疑,随即大殿里阿谀之声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众臣的阿谀声里,雍元帝远远的满意的看了李桂一眼。
他的满意并不仅仅是李桂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言推动了“摊丁入亩”政策的进行,更是因为李桂让他对王朝兴衰之事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人真国士也!该怎么赏他,升官这也太快了!嗯,还是赏赐他的妻妾子嗣那秦可卿与皇家的关系众大臣几乎都心知肚明,听说给他有了孩儿,不过只是个妾室哼,实在有辱皇家颜面”
雍元帝并不是大肚之人,第一次给李桂升官是因为不升不行,不升,品级太低,不放便搞银子,第二次是因为李桂的差事办的实在漂亮,另外他还另有深意,所以才再次给李桂升了一级。
而这次的功劳,提出与推动“摊丁入亩”进行的功劳,按照道理来讲实际上应当比到金陵搞银子要大的多,更应当给李桂升官。
但是雍元帝觉得李桂的再生就是四品官员了,年纪也太轻了,年少高官并不一定是好事!
但是同时雍元帝觉得不对李桂赏赐又不行,因为对李桂赏赐实际上包含着他对“摊丁入亩”政策的态度。
所以想了一下,雍元帝决定还是和上次一样,赏赐李桂的妻妾,然后他就自然的想到了秦可卿。
之所以想到秦可卿还是因为李桂内在原因还是那句古老的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如果李桂默默无闻,不值一文,雍元帝大概也不会想起秦可卿来,但李桂如此人才,关键是又如此为他出力,投桃送礼,他也想把与李桂的关系变得更好、更亲密,然后自然的想到了秦可卿凭借秦可卿与皇家的关系,这可是李桂与皇家自然的亲密的关系!
想到这里,雍元帝都有些佩服他老爹泰宁帝的高瞻远瞩了!
不过作为一个比较敏感、苛刻的帝王,他还是觉得秦可卿在李府的地位有些低,伤及皇家颜面了妾室在这个时代毕竟只是男主人的玩物,在雍元帝心里秦可卿毕竟有皇家血脉,现为玩物,李桂的名声又会将之放大,他心里焉能舒服。
众大臣阿谀奉承了一阵子之后,雍元帝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难得诸位爱卿如此同心,此国之兴也!如此此策就定下了,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滋题事大,需要搞个章程,沈爱卿、丁爱卿、李爱卿、刘爱卿、和亲王、安亲王一同办理,所需人员上报调度。”
“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
一片拱送声中,雍元帝起驾而去。
而雍元帝离去之后,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变了样,变得默默,甚至有些冷静肃杀,更没有一个人向李桂说那些见识高远的奉承话。
原因很简单,李桂的话虽然让他们震撼,但对他们也是一种胁迫,胁迫着他们把腰包里的银子掏出来。
这被逼着掏银子,还要给笑脸,诸位官员还没有这么低贱,更没有这个心情。而且这时候和李桂热络也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因此大多数官员都是默默从李桂身边走过,装作看不见他,至于忠信王,走过李桂身边时则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他没法忍住,他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着了李桂的道儿,显示了他见识的浅薄,表演了他的愚蠢!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赞同李桂的,经过李桂身边时对李桂点了点头人间毕竟有正义明里之士,朝堂也有,只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