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
……
一个身穿灰青色金织玉锦长衫的老头躺在地上,脸色发青。
他双眼紧闭,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脸色比他身上那件灰青色的长衫还要暗。
陈清有点无奈,现在这具身体的敏锐度和感知度远不如以前,看来还得好好训练一下。
以往,一公里之内的细小动静她都能察觉到。现在却感知不到百米开外林子的情况。
陈清弯腰拾起一根枯树枝,踩着碎步往西北方向的林子绕去。
隔得近了,陈清听见大半个人高的草后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从呼吸声来判断,应当是个筋疲力尽的老头子。
总不是来抢野猪的吧?
待走近,陈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只一眼,陈清就看出这倒霉催的老头是被蛇咬了。
不会吧?
不会吧?
不会是被她没找到的那条七星蛇咬的吧?
老头闭眼躺着,看似无害,实则通身的气势含而不露,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这样的人,怎会出现在西北小锤这个贫困的村落呢?
救这老头会不会惹得一身骚啊?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陈清仿若老僧入定般,陷入了沉思……
微风拂过,老头腰间的羊脂玉挂坠从腰间滑落,蓝色鎏金的流苏飘啊飘……飘得陈清的心痒痒的!
救!
她只是医者仁心,看他可怜,绝不是打这个上佳的羊脂玉挂坠的主意!
老头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了,陈清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直接撩起了他左腿的裤脚。
七个深浅不一的牙印映入陈清深邃的眼,牙印呈斗勺状,泛着乌青色,还透着一点点皮蛋的黄色。
陈清脸色一沉。
这老头果真是倒霉催的,看这伤口,就知道是被那条出去乱晃悠的七星毒蛇给咬了。
因为七星蛇有七颗牙齿,排列位置和天上的北斗七星大致相似。而老头腿上的牙印,刚好就呈勺状。
难怪她刚刚在蛇头天南星的附近没找到七星蛇。
看老头这神志不清的模样,估摸着被蛇咬了两个时辰以上了。
蛇毒定是已经进入血管了,只是苦于没有检测仪器,不知道离心脏还有多远。
七星蛇有剧毒,要是没有血清,光靠蛇头天南星这味药,很难将人救回来。
这山高路远的,上哪儿去给他找血清?
尽人事,听天命吧。
就是可惜了那上好的羊脂玉挂坠。
要是她的药箱还在就好了!
陈清感觉手腕上一沉,曾经一度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医药手环骤然出现在了她枯瘦的手腕上。
这个手环是她们研究所研制出来的缩小版的医药便携箱,相当于一个储物空间。
平日里看上去是一个装饰的手环,但其实是个难得的宝贝。
只要携带者心神一动,就可以拿到研究所里所有的东西。如医药、器械、藏书……
这手环是整个研究所里的独一份,只给她这个所长配上了。
可是怎么自己刚醒来那会儿,手环没有出现呢?
这时,手腕上的重量又慢慢减轻,手环的颜色渐渐变淡了,直至与肤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看样子,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手环也跟着升级了。
陈清从研究所里选了对症的抗蛇毒血清,给老头进行了皮试,确认没有过敏现象后,才给他进行了静脉滴注。
随后陈清掏出了一根棉布条,在老头小腿伤口上部近身端进行了结扎。
紧接着,用清水冲洗掉伤口上的碎石和杂草,用匕首滑破伤口,以牙痕为中心作“米”字型切开伤口。
陈清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上,浅浅地挑破了数处米粒大小的孔,黑血慢慢渗出……
最后,陈清用生理盐水对伤口内外进行了充分的清洗,将季德胜蛇药片碾碎,用水调成糊状,进行伤口局部的外敷。
陈清忙活了大半个时辰,额头已微微冒出亮汗,血清也快滴完了。
她将针拔了,从背篓里拿出蛇头天南星,用草纸包好,再用草绳系上。
用炭笔在草纸上写下了三行大字:
生吃有毒加水熬制
一天三次余毒可止
所欠诊金挂坠换置
……
陈清美滋滋地将羊脂玉挂坠往自己的兜里揣,快步往东南方向走,也不知道她的野猪有没有被大虫叼走。
七星蛇的抗蛇毒血清可是稀有血清,老贵了,自己也不轻易出诊,这老头不亏。
当然,自己也不亏。
这块羊脂玉近于无瑕,像羊脂一般细腻光滑,油性重,水头足。摸起来就像在摸羊尾巴,有着十分顺畅的触感,是一块难得的好玉。
陈清一路疾走,不过片刻便看到被自己打死了的那头棕褐色大野猪。
她上前提着野猪的两只前腿,反手往肩上一搭,轻轻松松地扛着这头野猪下山了。对依旧在地上躺着的老头没有一丝留恋。
……
孙家小院,三个妯娌坐在院里一起话家长里短。
“之前给二郎说的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呢?”大房的颜氏厚厚的嘴一瘪,露出几分不屑。
“是啊,二郎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等明年秋闱高中了,配公主都是绰绰有余的。”三房的方氏接着道。
孙二郎的母亲,也就是二房的赵氏,静静地听着嫂子和弟媳对儿子的吹捧,不时地点头表示附和。
赵氏是榆犁村本村人,本名叫赵翠娥,是李二婶赵金娥的堂姐。
赵翠娥的父母早逝,她从小就寄居在叔叔赵忠尧家。
赵忠尧是赵金娥的父亲。
赵翠娥自幼与赵金娥一起长大。
这俩姐妹出嫁后,村里好生议论了一番。
赵金娥臀丰腰肥,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许了比较富裕的李屠户家。
老李屠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现成,因为有几分身手,被富商看中,在县城做护院,待遇尚可。
老李屠户过世后,赵金娥的丈夫李百两就接了父亲干屠户的家当,成了新的李屠户。
卖肉是个赚钱的营生,赵金娥家比村里普通人家的日子好过很多。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更是添了一身肥膘。
在这油水严重不足的榆梨村,谁不说赵金娥福气好,嫁了一个好男人。
同是吃一家的饭长大的,赵翠娥身子骨就弱多了,说亲时许给了比较穷的孙家。
到孙家这么多年,赵翠娥也就得了孙旭安一个儿子,也就是孙二郎。只是孙二郎比较出色,一个儿子能顶别人家几个。
赵翠娥是瞧不上赵金娥那不学无术的儿子的。
就她那大侄子,李涛,整日溜鸡斗狗,游手好闲,就跟村里的闲汉差不多,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孙家虽然日子苦了点,但人口简单,三兄弟没有分家,一心一意供二郎孙旭安读书。
在赵翠娥看来,她儿子孙旭安可是仪表堂堂,在镇上的私塾里也是风云人物,经常受夫子夸赞。
镇上许多妙龄女子一看到自己的儿子眼睛就转不动了。陈家那小姑娘不就被二郎迷得什五六七吗?
还只是订婚呢,就总是拿家里的银钱补贴二郎,上赶着想早点嫁到她们孙家呢!
不过现在二郎中了秀才,孙家门第已经不同了,陈家那姑娘哪里还配得上二郎?做个暖房的小妾还差不多。
陈清起码还有一点好——生得好看。
这十里八乡估计都难找出一个比陈清还生得好看的姑娘。
至于堂妹赵金娥的女儿二红,也敢肖想二郎?
也不看看她那五大三粗的模样,跟她妈一样丑。
就光说生儿育女这一点,赵金娥就是八辈子拍马也赶不上她。
自幼夹着尾巴做人的赵翠娥,觉得自己最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看看赵金娥现在在她面前那讨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