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刚鬣的脸上,还带着欢喜与柔情蜜意,此刻却僵在脸上。
取经人来了?
孙悟空一跃而起,指着陈萼叫道:“俺老孙早就知道你不对劲!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是菩萨佛祖变化的吗?”
陈萼笑了笑,显出本相:“是我。”
孙悟空顿时哑了火:“原来是陈上仙。”
小白龙连忙行礼:“见过上仙。”
玄奘也是一边恍然,一边说道:“见过陈施主……”
心中则是想到:“用宝诰请下天蓬,让他自己捉拿自己,还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又是他!”金蝉子想道。
“父亲大人,还真是一样喜欢开玩笑。”陈江流也想道,“不过这个天蓬元帅,到底和我、母亲有没有什么关系?还得问上一问。”
猪刚鬣见玄奘几人反应,也是惊诧:“这上仙是谁?天庭上的新神仙?”
又仔细打量一眼,心里面暗暗心惊:那毛脸猴子不是曾经大闹天宫的弼马温吗?
这猴子轻易不肯服人,是个连天都敢捅一个窟窿的猢狲;连他都称呼这人上仙,这“陈上仙”到底是什么来历?
又想道这陈上仙说的话,猪刚鬣又是悲从中来。
成婚这些年月,他从不知高翠兰原来也是跟着自己的,连他自己都以为高翠兰跟高太公一条心,今日方才知道自家娘子的两难之处。
刚刚欢喜这陈上仙给了解决之法,高太公收养义子,他们夫妻两个能好好过日子,却不料,取经人来了!
观音菩萨几年前来过一次,给他法号“悟能”,猪刚鬣也从那之后秉持斋戒,为的就是等候取经人到来,跟着西行取经,最后成就正果。
可如今,儿女情长才开头,如何舍得去西行取经!
“那上仙……西行取经人到了何处?”猪刚鬣问道,“上仙既然说起取经人,想来也是知道这里面的缘故,观音菩萨给俺取个名号叫做猪悟能,叫俺等候取经人到来,拜他为师。”
“俺老猪可否避上一避,让取经人先过去;过上三五年,俺顾好了家里娘子,再追上去,一起取经成正果?”
这种事还有打折扣的?
这猪悟能也是奇葩,还真能说的出口。
陈萼听得直笑,高阳、朱丽华化身的道童也是不由笑出声来。
孙悟空更是笑嘻嘻道:“好你个天蓬元帅,难怪被从天上打下来,原来是这般凡心不死!”
玄奘却是有点笑不出来——他正一肚子疑问,想要问这个天上下凡的天蓬元帅。
“猪悟能,这只怕是不行,因为在你面前的便是东土大唐来的高僧,西行而去的取经人。”陈萼指向玄奘,说道。
猪悟能大吃一惊,跺脚叫道:“真的?怎么来的这么快?俺老猪还没安置好家室!”
孙悟空也说道:“正是,俺老孙也是保着玄奘法师前往西天取经的。”
猪悟能顿时呆在原地。
瞅一眼娇妻高翠兰,瞅一眼取经去的玄奘、孙悟空、小白龙三人。
左一眼右一眼,心烦意乱,毫无定计,朝着陈萼问道:“上仙,我这……我这如何是好?”
陈萼表情平静:“我帮你认清家事,就不错了,这等大事,你还是要自己选择。”
猪悟能茫然无计,又看向玄奘:“玄奘法师,你就是此次西行的取经人?”
“正是。”玄奘说着,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冷淡。
“请法师稍等两年,我安置好高老庄的家室,咱们在一起上路,你说如何?”猪悟能赔笑说道,“我保证,这两年时间,咱们吃好喝好,金银不缺,锦绣衣着……”
玄奘的表情更加冷淡:这天蓬元帅,当真和我、和母亲有联系吗?
如此心性薄弱,贪吃贪色贪图享受,真是叫人失望!
“不必了!”
玄奘说道:“我对这般享受并无兴趣。”
“那俺老猪先拜你为师?”猪悟能说着就要跪拜下来,“师父在上,猪悟能参拜师父——”
玄奘侧身让过,说道:“猪悟能,你先不要行礼。”
“虽然是菩萨安排,你要拜我为师,可我也未必全然听从。”
“这位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是菩萨安排的弟子,我们商议过后,也并未定下师徒名分。如今客气相处,并无损于情分,更加自然随心。”
“我看你也不是个愿意受约束的,我也不愿强行约束你,因此这师徒之名且先不要定下。”
猪悟能听了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不用拜师当然是好。
可这取经人领头不听菩萨的法旨,怕是要有麻烦吧?
“我还有事要问你。”
玄奘又开口说道。
猪悟能连忙应道:“请长老发问。”
“你是天蓬元帅,何时下凡的?”玄奘问道。
猪悟能老老实实回答道:“五百年前,王莽篡汉之时。那时候佛祖世尊来天庭镇压造反的齐天大圣,开了一个安天大会。”
“俺老猪喝多了酒,冒犯了月宫嫦娥仙子,因此被打落凡尘。”
玄奘的心中微微一沉。
时间对上了。
陈江流也在心中说道:“他是五百年前下凡,咱们母亲五百年前开智慧,也是王莽篡汉的时候。”
“母亲的名字都是仿阴丽华呢!”
“两个猪妖都诞生在五百年前,若说没一点关系,反而奇怪。”
“而且,我们母亲说起生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若是用在这贪吃贪色的天蓬元帅身上,正是身份恰好!”
“未必,我再问上一问。”
玄奘说道。
又看向猪悟能:“天蓬元帅,你下凡之后,这高翠兰不是你第一个妻子吧?”
猪悟能讶然:“你怎么知道?”
又多了一层佐证!
玄奘心知八九不离十了,这天蓬元帅,只怕就是我的……
“你前一个妻子,是个妖怪?”
玄奘又问道。
猪悟能奇道:“玄奘法师,你又知道了?”
我在福陵山云栈洞,和兔妖卯二姐过日子的事情都知道?这位玄奘法师也是有点神通!
玄奘仰天长叹一声:“是啊,我当然知道。”
我母亲朱丽华,定然和你关系匪浅,这才有了我!
摘下手腕处的佛珠,大唐高僧、取经人玄奘,露出猪鼻子、猪耳朵,竟是一个猪脑袋。
在猪悟能的骇然目光中,玄奘俯身拜倒:“玄奘,见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