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衣摆消失在门外,张舒这才略微抬起下巴,嘴角扬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转身看着空荡的门口,温润如水般的眸子里不知道盛着些什么。
“公公,”兴彦手里还捧着盒子,小步上前走到他身边,义愤填膺,“这摄政王也太嚣张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就把屎盆子往咱们身上扣,您好心送礼他还不领情!”
“你还没习惯吗?”
张舒抖了抖衣袖,目光幽深,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他嘴角的笑意还没落下,扭头对兴彦吩咐道,“去看看是哪个小太监不长眼睛撞到他身上去了,找出来,鞭尸。”
轻描淡写几句话听得兴彦一抖,立马把野山参收好,忙不迭地应声跑出去。
到了门外才感觉呼吸顺畅。
摄政王狠狠打了公公的脸,公公也狠得不遑多让,就是这个倒霉小太监死得冤了些。
司礼监围墙上贴着两个歪歪扭扭的身影,宋子晚趴在墙角听了半天——
就这?
她慢慢把手放下来,柳眉挤着杏眼,小脸皱成一团,表情难得认真。
看台都搭好了,结果比武的人走了。
绿枝似乎看懂了她眼里的疑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解释道,“摄政王坏在明处,这张公公坏是坏在骨子里,表面恭谦,私下使阴招。”
所以打起来不可能,都习惯在背地里出刀。
说到这儿,她不免有些忧伤,心疼宋子晚的处境。
张舒身为司礼监掌印,权力极大,虽说宫里势力复杂盘根错节,但他绝对属于其中的佼佼者,洞察宫里人的一举一动。
包括宋子晚在内。
“嗐……”宋子晚语塞,细数她从历史书上学过的大太监,魏忠贤,还有,额……魏忠贤。
咳咳,哪个不狠?哪个手里不是鲜血淋漓?
暗自感叹之际,一道低低的嗓音从右侧方传来,带着不解和试探,“奴才参见皇上。皇上怎么在这儿?”
宋子晚一激灵,脖子僵硬地转过去,对上张舒那双好看的眸子。
此时脑袋里只剩下刚才听到的“鞭尸”二字和他说这话时不带感情的声音。
“朕就是随便走走,不知怎的就逛到这里来了。”宋子晚挺了挺小身板,绷着脸,端着皇帝的威严。
她离开墙边,抬腿迈入石子路中央,挥了挥袖口,主动出击,“本来还想进司礼监看看你在干什么,岂料在这儿碰上了。”
张舒拱手行礼,态度摆得极好,声音温和,“皇上可需要奴才领路?”
“不用了,朕想起来还有奏折没批完,”宋子晚恨不得离他八丈远,哪里还记得要拉拢人家充当友军的事,“下次吧。”
“也好,”张舒微微颔首笑,语调平缓不疾不徐,“皇上治理天下颇费心神,还有摄政王留下的诸多功课,实在辛苦。”
宋子晚:“……”
狗太监,竟然嘲笑她!
“这都是朕应该做的。”
张舒不置一词,只恭敬道,“若皇上有任何需要奴才的地方,只管传唤,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