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韩暮跟前,卫天终于把人放下。
方太医有些没缓过来,双脚落地时颤了两步才站稳。他扶了扶自己歪掉的乌纱帽,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对韩暮拱手。
“不知摄政王拎…咳,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韩暮让他坐下,又吩咐人上了热茶,“本王离开了几日,刚从军营回来又去处理些事务,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问皇上的情况。”
他这么一说,方太医顿时就明白了,忙道,“下官今日刚给皇上请过脉,发现皇上脑内淤血已消,口齿清晰举止正常并无大碍,稍加调理便可,请摄政王放宽心。”
方太医进入太医院已经二十年,能力不用说,但韩暮还是没忍住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正常?”
“额……”方太医挺身正色道,“下官敢用自己的乌纱帽担保,皇上绝对没问题。”
他说得信誓旦旦,韩暮心中有疑惑也只是自己的猜测,不好继续追问,遂摆手让卫天将方太医送回去。
踏出门槛时,正好碰上外出打听消息,前来复命的李青。
“主子,”待完全看不见方太医的踪影了,李青才接着道,“属下查清楚了,当晚在京郊树林里出现的杀手来自海落阁,这是从他们身上找到的令牌。”
他将令牌恭恭敬敬地递上去,韩暮伸手接过,黑漆漆的木牌上刻着一个“虎”字。
是出自海落阁没错了。
韩暮随手将令牌放下,转过身来看着李青,“海落阁管的都是江湖事,从来没接过朝廷的单子,怎么会突然破例?”
“属下不知,”他如实回禀,“海落阁规矩多,这一条虽然没有写出来,但都已经被大家默认。也许是其中某个堂主瞒着上头的人私自接的。”
韩暮没接话,屋内顿时寂静下来,只能听到屋外草丛里叫着夏末的昆虫。
“去给海落阁发张帖子,就说本王明日亲自登门拜访。”
李青领命出去,韩暮紧跟着起身。
外面天色已全然黯下,头顶星星稀疏,月亮却格外地圆,屋檐下的灯笼将他长长的影子曳在地上。
晚风起,灯笼被吹得东摇西歪,连带着地上的影子也动了起来,倏尔不见。
未央宫外,宋子晚正手脚并用地往榕树上爬。她屏退了守夜的宫人,只留绿枝帮她扶着梯子。
“皇上,您小心点,别摔下来了。”绿枝仰着头,忧心忡忡。
宋子晚寻了条结实的枝桠坐下,“没事,朕看着脚下呢。”
这个位置选得正好,既能看见头顶的那轮圆月,又能隐藏身形,不容易被人发现。
晚风徐徐,榕树叶哗哗作响。
宋子晚抬头,突然觉得有些忧伤。
虽然她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但突然来到一个陌生而充满危险的地方还是让她想赶紧跑路。
可惜五天了,每天早上睁眼都还在这个鬼地方。
她从怀中掏出一把花生米,又拿出一个小酒壶,边吃边喝边问,“绿枝,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亲人来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