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对方至少在半年前就已经在埋线,暗中观察林音音的一举一动,只待时机合适,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司礼监人员调度一直是兴彦的工作,如今出了这么大纰漏,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抬头悄悄观察张舒的脸色,发现他表情淡淡的,没多大起伏,只是眼神中略有厌恶,似乎为刚才杀了个人而感到不适。
晚风起,吹开天上的乌云,明月清辉渐渐笼罩着皇宫,周围寂静无声。
这里是先帝在时就设下的冷宫,一到晚上便阴森森的,偶尔还能听到怪异之声。
兴彦抱着手臂跟在张舒后面,亦步亦趋。
“这人是怎么混进司礼监的,查清楚了吗?”张舒踏出冷宫最外围的门槛,心里膈应的感觉总算消了些。
兴彦摇头,“暂时没有,小的已经派人在查,相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嗯。”
张舒轻轻应了声,负手在身后,继续往前走。
司礼监内必有内应,若是林音音不主动暴露,他只怕还察觉不了。
他瞥了眼将忐忑写在脸上的兴彦,摆摆手,“明日自己去领罚吧,没有下次。另外,此事彻查。”
“是!”
兴彦心底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公公惩罚人可比不惩罚好多了,至少说明还没放弃他。
他还是有救的。
翌日,未央宫。
宋子晚昨日睡得并不安稳,坐在铜镜前梳洗打扮时还半眯着眼,眼底青灰明显。
绿枝边给她梳头边问道,“皇上昨晚没休息好?”
“一夜噩梦缠身。”
她抬手摁了摁眉心,面容僵硬,洗完脸才觉得清爽精神些。
正在用早膳时,宏禄突然从外面疾步进来,对着宋子晚弓腰行礼,“皇上,司礼监那边传来消息,说今早冷宫外的枯井里发现个宫女,应该是死于昨晚子时。”
宋子晚正在夹菜的手一顿,土豆丝自竹筷间掉落。
她很快稳了心神,“然后呢?”
“经查实,那宫女叫林音音,原本在司礼监外殿当值,不知怎么跑到冷宫去了。”
绿枝柳眉蹙起,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宋子晚恢复惯常神色,若无其事地将掉在桌上的土豆丝重新夹起来,“死因是什么?”
“是她自己失足跌进井里的。”
司礼监一位修建花枝的宫女无意跑到冷宫,又失足跌进枯井里丢了命……宋子晚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嘴里的香辣土豆丝索然无味。
“行了,朕只知道了,你去告诉张舒,就说他做得不错。”
宏禄再次行礼,退出未央宫,赶往司礼监。
他一走,宋子晚就放下竹筷,用茶水漱了口,对绿枝道,“命人撤了吧,朕吃饱了。”
“皇上,那林音音……”
“这是她该得的结果。”
从她入宫开始,就注定会走上这条路,没什么可惋惜的。
绿枝在宫里生活多年,再傻白甜也懂这些道理,“既然皇上想让张公公处理她,又为何要故意放走她?如果张公公没能抓住她,岂不相当于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