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休息了啊……那我就不便打扰了,”景黛话锋一转,视线在张舒白白净净的脸上逗留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那张公公怎么还没休息?也是睡不着?”
张舒负手在身后,转身踏出草坪,回到石板路上,“奴才正要回去休息,景姑娘可需要奴才着人送出宫?”
景黛连忙跟在他身后,注意到他突然停下,也没收步子,直直撞了上去。
张舒脊背一僵。
“抱歉,我没注意。”
景黛连忙往后撤了一小步,边说边观察他的脸色。
乌云出来,把月亮都挡住了,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无碍。”
真撞上假撞上他还是分得清的,景黛演技有些拙劣,但好在还知分寸。
张舒没太介意这件事,抬手给景黛指路,“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就可出未央宫,景姑娘还是别翻墙了,免得被巡逻的侍卫发现。”
“可是我不认路。”
她暗暗搓手,一边说一边拿无辜的眼神瞥向对方,声音也放娇了些,跟平时极为不同。
跟张舒听过的传闻也大相径庭。
他眉毛一挑,“那姑娘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误打误撞。”
“姑娘挺厉害。”
“没有没有,”景黛浑然不介意他语气中的揶揄,“不如公公送我吧?正好带我熟悉熟悉宫里的路。”
张舒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姑娘还准备来几次?”
“嗯……”
景黛又悄悄瞥了眼他的脸,这个还真说不准,也有可能是一天几次?
张舒看着她揪成一团的脸,倒也没为难,“走吧。”
景黛乐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他比景黛高半个头,步子也大些,走起路来丝毫没有那些个太监的谨小慎微,卑躬屈膝,而是腰杆挺直,步伐从容。
为了将就景黛,他还特意把步子放缓,以便她能跟上。
夜风习习,甚是凉爽,从未央宫出去还有好长一段路,景黛思前想后,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太安静了。
“公公,你来宫中当值多久了?”
“八年。”
“哦。”
话题终止。
“你平时都在哪里办公啊?”
“司礼监。”
再次沉默。
景黛扣了扣脑袋,“除却办公,公公平时还会做什么?”
“御前当值,随时听候皇上差遣。”
张舒瞥了她一眼,见她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样子,笑道,“景姑娘还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了。”
景黛以为他不想答,又怕问出的话戳到人家痛处,索性闭了嘴,毕竟是太监嘛!
“景姑娘,宫门到了,您请。”
这么快?
景黛抬头一看,果然。她本想朝着张舒行礼,奈何当初没好好学,根本不知道闺中女子如何屈膝行礼的,只好抱拳,“多谢公公相送。”
她刚踏出两步,突然又扭过头来,见张舒还在原地,突然问道,“公公平日什么时辰比较空闲?”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在哪儿逛不是逛?
不远处的烛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本该是暮气沉沉的场景,生生被她的灵性逼退,有些晃眼。
张舒垂下眸子,嘴唇微启,“没有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