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反问,张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表情立马恢复平常的淡漠,“姑娘想多了,只是善意的提醒。”
“哦。”
景黛撇撇嘴,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把刚窜起的火苗尽数扑灭。
“景姑娘今天怎么会来这儿?”
“那你先告诉我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景黛很倔,张舒不想说,她便一直盯着,直到对方开口为止。两人僵持片刻,张舒破天荒在她压着眉毛囧着脸下妥协了。
“奴才做了些事,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遭人暗算。”
景黛听完他的解释,半天没说话,张舒眯了眯眼,“不信?”
“我信。”
“所以景姑娘,奴才很危险,待在奴才身边更危险,你和奴才走得近,很容易连累整个荣威将军府,你不怕?”
“我怕,”景黛摇摇头,“我自己不怕,但我怕连累爹娘。不过他们很宠我,我追着你这事他们早就知道了。”
不仅府里的人知道了,连其余官家小姐偶尔都还会在背后笑话她,说她好好一个将军的女儿,竟然追着小太监跑。
不过她不在乎,闲言碎语而已,哪里都有。
那些人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家闲得发慌,也只能嘴碎点才能消磨时间了,哪里能够像她这么潇洒?
“没阻止你?”
“没有,”景黛嘴角微扬,想起他们说的话,“虽然没有明确表明支持,但我能从他们的话里听出这层意思,我开心就好。”
张舒笑着摇摇头,明威将军也是位奇人。
“但奴才还是要提醒景姑娘,奴才非良善之人,做的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姑娘还是莫要跟奴才走得太近了。”
“你不是。”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景黛转身在他对面坐下,屈肘托腮看着他,“我说,你不是。张公公你知道吗,你眼睛其实很干净。”
景黛虽然任性,行事不羁,但并非莽撞无脑,若张舒真像他自己说得这般不堪,她不会主动靠近。
一个心肠坏的人是不能有这么干净的眼神的,尤其是藏在阴狠背后的干净眼神。
如今朝堂局势万变,边境还有敌国虎视眈眈,朗朗乾坤,人鬼不分。谁都想扮好人,可那些看着坏到骨子的人是真的坏吗?
“自保没有错,谋划也无罪。我不是小白莲,有些人就是该杀,我虽然会为在一场谋划中无辜丢了命的人惋惜,但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她耸耸肩,“就像我爹现在谁也不站,说不准某天谁得势了,第一个就拿明威将军府开刀呢?”
在她说话的时候,张舒一直盯着她,目光越来越深,几乎快要将人卷进去。
景黛被看得心里发慌,抬手捂住半边脸,“你盯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张舒哑然,眼里积攒的一团墨随即化开,“景姑娘很通透。”
“哎,活了这些年,也活明白了。”
“你才多大年纪,说这种话也不害臊,”张舒突然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煮茶。”
两秒后,一个圆圆的脑袋从门框旁边探了出来,“公公,嘿嘿,您怎么知道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