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早上，天气微凉。

阳光直射大地，没有云层阻拦，但却没有带来几分温暖。

今天的风很和煦，以至于让人吹着吹着就有点仿佛微醺的睡意。

这一切，完全不像是月黑风高，大战将起的样子。

但就是在这样的场景，秦问身体紧绷，站在老坟地外，看着那个静坐于台阶上的身影，无比的警惕。

对方只是个年老体衰的年迈老头，但他却是个年轻力壮的强大高手。

但不知为何，秦问此时，一点都没感觉到轻松，相反...那坐在台阶上的身影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位隐世的老妖。

神秘...是唯独一个能诠释赵伯贤的词语。

“顾歌在哪里...还有晓雨，是你带走了她，对吧...”

秦问眉头紧锁，没有出手，而是选择静观其变，同时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他没想到赵伯贤会在这里，本以为他绝对会守在阵核，却没想到跑到了这里。

赵伯贤无比的谨慎，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可能露面，秦问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决不能轻易出手，否则就很可能着了道。

况且他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为了尽早破阵眼，他恢复到能行动就立马赶了过来，此时赵伯贤没有出手的意思，对秦问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恢复伤势，否则无法发挥出全力。

“呵呵...你们关系真是很好啊，为了寻他，你追逐了这么远，受了这么多伤，还是不肯放弃么？”

赵伯贤静静的看着秦问，脸上的微笑很淡，完全没有敌意。

这不是错觉，秦问甚至从赵伯贤的眼中看出了欣赏的意思，他...没有把自己当成敌人！

“...”

秦问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赵伯贤，若不是他没有恢复到巅峰，以及不知道赵伯贤拥有怎样的底牌，不然他绝对已经雷霆出击，恨不得将赵伯贤脑袋拧下来。

这可是害了全城的大魔头！

“呼...呼...哥跑的也太快了...”

小蒋此时才气喘吁吁的赶到老坟地附近，他大老远看到了秦问，赶紧藏匿了身形，远远的观察。

“嗯？这不是！这不是赵伯么！”

小蒋大老远就认出了秦问对面的身影，这不是当时那个喜欢在小区棋牌室和一堆大妈们搓麻将的老大爷么！

小蒋记得他以前是个老师，还是自己将秦问带给他认识的来着！

“什么情况...哥为什么看上去很警惕？”

小蒋有些不明所以，秦问严阵以待的他态度顿时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不然那个大爷有什么好警惕的？

不过小蒋也不傻，全城的人都病倒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事，但那赵伯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其中显然有隐秘。

小蒋的位置能够隐约听见两人的对话，他打算静观其变。

“呵呵...非要把我当敌人么...可以理解，但我要说的是，我并不会伤害顾歌，只是把他灵魂里原本就空着的位置，让给需要的人使用罢了，这样说，会让你好受些么。”

赵伯感受到了秦问浓郁的敌意，摇头开口，语气诚恳，似乎不想做无畏的厮杀。

但秦问却根本听不下去...这件事已经不止是顾歌的问题，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面前的疯老头都是害了全城的魔鬼！

且不说他身为【守陵人】，即使他是个普通市民，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也有阻止的义务！

“是在希望高中...对吧，顾歌就被你藏在那里。”

秦问冷冷开口，出言试探。

而赵伯贤则是愣了一下，随后竟然一边鼓掌一边笑了起来。

“秦问啊秦问...你还真是一直都能给我惊喜，我本以为已经做得足够隐秘，可以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完成计划，但没想到，不仅大阵被发现，阵眼也被察觉，甚至破坏了四个，我也是察觉到了阵眼的损坏才赶来守护最后一个，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阵核的位置都推导出来了。”

“没错，顾歌就在那里，那个女孩也的确是我带走的，也在那里。”

“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转头就去救人，因为阵眼不破尽，你是救不出他们的。”

“秦问，你很棒，品格，道德，实力，潜力，头脑，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真的很棒。”

赵伯贤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和赞扬，那表扬秦问的口吻，简直就像是老师夸奖自己考满分的学生一样。

只是秦问对此无感，甚至感觉有些恶心。

“那么...反正现在人都没来齐，不如聊聊吧，你是怎么发现一切的？”

赵伯贤饶有兴致的看着秦问，而这次，秦问也没有拒绝。

因为他也有很多想确认的事情。

“哼...有些事情身在其中时看不清晰，但事后回想起来...呵呵，本以为毫无关联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能串在一起...能谋划出这些，你也是足够老谋深算了...”

秦问冷哼了一声，随后开始复盘。

“覆盖城市的大阵，恐怕你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了吧，甚至是在我们见面之前。”

“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刘宇，那恐怕也是你安排的流血事件之一，但当时应该出了错误，而我又恰好出现，因此你打算借我之手，完成事件，即使失败也无所谓，因为那样正好也能把我的血洒在那里，为大阵做准备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损失。”

秦问开口，侃侃而谈，赵伯则是静静的听着，还时不时的点头。

“至于第二次...顾歌的委托，完全是你交给我的，因为我第一次的事情处理的很不错，因此你觉得我可以利用。”

“于是乎...我就这么，正式的步入了你精心设置的局里。”

说到这里，秦问咬牙切齿，气的身体都有些发抖。

从头想来，自己似乎一直都被玩的团团转，直到黎家庄园之后才稍微拥有主动权。

“你知道顾歌的情况，【一体双生】，而据我了解，你想复活自己的儿子，但你儿子死了很久，想必身体早已腐朽，就算复活，也只能带灵魂回来，而没有身体的魂魄...迟早会消散，因此...为你的儿子寻找一个良好的躯壳无疑就是重中之重。”

“而你又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寄宿在物体或是非人的事物上，因此，就想借我之手，除掉藏匿在顾歌灵魂中的鬼物，让她将【一体双生】的另一个位置空出来！给你的孩子使用！”

“因此，你找上了我...美名其曰担心梦游症状会加重，其实是抱着其他的目的，让我替你祛除隐患...”

“之后黎家庄园的事情是你和永生会的私事，我不得而知，但想必也没抱什么好心思，从你主动把顾歌塞进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来...”

“你一开始，就没把他当做家人！甚至连学生都不算！他在你眼里只是容器！是达成目的的道具！就别装你那好好老师的形象了！看着恶心！”

“至于大阵...呵，我本就是猎魔人，开的事务所接过很多单子，这才有机会发现各个世间之间的联系，比如他们竟然能连成规则的图形...”

秦问心中有股郁气，难以发泄，此时只好加大嗓音，才稍微得以宣泄。

赵伯贤听了秦问的话，表情从微笑变成了冷漠，随后变成了夹杂着一丝歉意的苦笑。

“是么...你是这样看的么...”

赵伯贤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照片。

其中只有最上面的那张是自己孩子的遗照，剩下的，全部都是他和顾歌的合影。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老师，好父亲...我错过了太多次保护孩子和学生的机会...酿成了一个又一个大错。”

“我儿子的照片...呵呵，他妈妈全都带走了，到头来只剩下这一张，倒是和顾歌的...拍了很多啊。”

赵伯一边笑着，一边百看不厌的翻着那些已经卷边的照片。

“反正其他人还没来，我虽然老了，但你一个人是解决不了我的，干脆也别打打杀杀的了，好好聊聊，等其他人来了再打也不迟。”

“况且...你想知道的，都能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如何？是促膝长谈，还是浴血奋战？”

“我听你的。”

赵伯贤语气很平静，秦问看得出，他并非耸人听闻或虚张声势，而是在陈述事实...

虽然不知道赵伯贤哪里来的自信，但秦问再三考量，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