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受伤了，还是被女人...”

绮雨曦脸色很差，仿佛看到了最为不想看到的画面。

“够了！亏你曾经还是什么圣庭神女！收起你的儿女私情！我们的担子很重！你想出手？可以！但不是在他身上！而是下面的那东西！”

老乞丐怒喝，伸手一指下方希望高中内还未闭合的深渊裂缝。

“那个叫赵伯贤的人类的确天纵奇才，但即使是他，仅凭几年的学习也不足以封住这裂缝，即使赔上自身的性命也一样！你可以在他进入裂缝后出手，帮上一把，封住深渊裂缝，这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世界如海，红尘如波，你可以泛起涟漪但不能惊起海啸！那样波及太大！若你再这样固执己见，就别怪我把你送回陵寝里沉睡！我自己解决这一世的问题！”

老乞丐愤怒的看着面前那个美丽的女子，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却也不得不感叹...

绮雨曦深深的看了眼秦问，随后回过头，怒视着老乞丐。

“哼...我知道了，我不会出手帮助他，但会帮忙封住裂缝，以后也不会出手干涉他这一世的人生轨迹，但我也有要求，这次事情结束后，让我去替他治疗，深渊的气息影响太大，即使是荒古坠也无法完全消除，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老乞丐看着绮雨曦的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

“哎...真拿你没办法...行，反正我也拦不住...你随意吧。”

老乞丐摇了摇头，随后转头就走。

只留绮雨曦一人在这里，看着事态的发展。

秦问那边，身上已经多出了大大小小的十几道伤痕，龙鳞崩毁，血液流淌。

但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站着，任晓雨攻击自己。

因为他觉得，这是他欠对方的...

如同鞭炮般的剧烈音爆声响彻云霄，秦问就那样屹立于高天之上，一脸的惆怅。

晓雨的攻击已经擦中他很多次了，伤口越来越深。

秦问也满身是血，只不过...

大部分血是红色的，而非金色。

那是晓雨的血...不是他的...

“咳！”

“呕....”

一些痛苦的呕吐和咳嗽声夹杂在密集的音爆声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如细雨般飘洒的鲜血。

那是晓雨为了阻止怪物攻击秦问而造成的反震，那强大的力道破坏了晓雨全身上下多处器官和肌肉，巨大的负荷让她七孔流血，甚至毛孔都开始往外渗血。

晓雨的攻击虽然开始伤到秦问了，但...她本人受的伤，流的血，却比秦问多得多。

哪怕自身焚灭，晓雨也唯独不想伤害到秦问的安全。

“够了...别再这样了...”

秦问身体剧烈的颤抖，双眼止不住的流出泪水。

他第一次由衷的感到自己是如此亏欠一个人，尽管对方的过去很血腥，很狰狞，但唯独那颗对自己的真心，比这黑暗的天空中任何辰星都要闪闪发光。

被一百个人恨，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一旦被一个人爱上，那“辜负”二字，就会变得如万岳之重。

秦问...原本只是想将晓雨带到苍穹之上，这样就可以在不威胁到他人的情况下好好聊一聊。

但，被怪物控制的晓雨根本就开不了口，只能在那猛烈的攻击中以性命保护秦问的安全。

她什么都没说...

但她诉说的却也足够多了...

行动，永远比任何语言都要鲜明。

说千万遍我爱你，都不如为对方流一滴血。

而晓雨，几乎将心脏剖开，洒出了全部的温热。

秦问再也受不了了，静静的张开了双臂，唇齿轻启。

“凝空，塑气”

两句言灵出现，并非杀伤性的力量，而是使周围的空气变得浓稠，使气体变得坚硬。

这样就能在不伤害到晓雨身体的情况下，让她慢下来。

果不其然，一瞬间而已，刚刚还完全用肉眼无法察觉的身影，猛地迟缓，虽然还是很快，却已经可以清晰的捕捉到对方的行踪了。

秦问微微一笑，随后双臂缓缓收拢。

下一秒，晓雨的身影猛然停下，正对着秦问的胸膛，距离很近。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全都在冒着血，双眼甚至变得黑红，血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晓雨体内的怪物似乎十分的困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停下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巨大半龙人将自己温柔的拥入怀中，随后...

就失去了和晓雨身体的联系。

秦问解除了青龙灵，恢复了原本的人形。

伤痕累累的脸上挂着笑容，以及两道晶莹。

他看着面前无比凄惨的晓雨，丝毫不嫌弃她身上的污血，温柔的，用力的，紧紧的，将其揉进了怀里。

“累了吧...很疼吧...想休息吧...”

这一瞬间，晓雨的意识，仿佛回光返照，彻底压过了那精神体的控制，重新接管了身体。

“哼...哼哼...早就不疼了，秦问哥哥为什么要搂我？很危险的呦...”

晓雨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剧烈的疼痛摧毁了她的神经，已经麻木了，虽然不疼了，但...

也活不久了，秦问知道，她也清楚。

原本，赵伯贤并没想着害她，但...愚末才是真正的执行者，在他发现晓雨的特殊后，晓雨的死，就已经成定局了。

而将其亲手送到愚末手上的...可以说，就是秦问本人了。

这一点两者都心知肚明，秦问为此懊悔，而晓雨却闭口不谈。

“对不起...是我害...”

“能不能亲我一下...”

秦问怀中拥着那句娇小垂死的身体，感受着其中慢慢流逝的温度，心痛不已。

他想要道歉，但晓雨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晓雨抬起头，黑红的血瞳微微弯曲着，笑脸盈盈。

她温柔的看着面前那张世界上最爱的脸，感受着对方坚实的臂膀，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但这一刻...她也觉得即使死了，似乎也没什么。

“可以吗...哪怕是额头也行，我只想知道，我在秦问哥哥心里，到底有没有位置，我想...”

“我想记住秦问哥哥...记住这份温柔...”

晓雨提出了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随后就抬起头，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期待着。

秦问双眼朦胧，鼻头无比的酸涩，甚至说不出话来，泣不成声。

他微微低头，嘴唇在晓雨满是污血的眉心亲了一口，随后再也控制不住表情，颤抖着泪水横流。

“今天...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了...”

晓雨睁开双眼，看着天空。

此时此刻，巨日朦胧，天生巨大的圆环开始变形，璀璨的烈阳开始重新降临人间。

阳光，洒在大地，黑暗被驱逐，绝望被撕裂。

日食，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