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玄呵呵一笑，没有丝毫畏惧，看着面前神色不善的老圣。

“前辈如此恼怒，想必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何必多问？”

那老圣眉头紧锁，其他人却一脸茫然。

这时，沐息川打了个酒嗝儿, 缓缓开口。

“理解能力这么差的么？呵呵，道玄的意思就是，深渊生命在很早以前，也是我们一样有理性的生命，甚至文明很辉煌，但却由于生死失衡，阴阳逆乱，而变成了畸形无智的怪物。他能解决深渊生物无法杀灭的问题。”

“但是...要想种下【轮回花】，让其成长开来，代价么...呵呵，就是放弃生命，为生灵设下枷锁，无论什么生命，都只能活到一定岁数，无法通过修炼来逆天改命，否则，天地必将大乱！”

“此举能拯救深渊，停止战事，亦能防止我们的世界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第二个【深渊】，其实是一桩美事儿~”

沐息川喝了口酒，笑了笑，他看着在场所有人，每个人的表情都阴晴不定。

“但是啊...力量和寿命这种令人沉迷的东西...实在难以割舍，这不，有人要不服了~”

“放肆！你是要世上所有修者为了你荒谬的设想陪葬！大逆不道！”

沐息川话音才刚落，那位老圣的怒吼声便响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 抬手就拍出一道圣灵气, 想要给面前的几个小辈点颜色看看。

但秦道玄三人面色不改，仿佛早就知道说出这些话的后果。

而他们等了三天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此时！

“噹！”

一瞬间而已，一个脊背弯曲，身着披风的老迈身影出现在了高台之上，手中雪白的拐杖轻描淡写的打散了那可怕的圣灵气。

出手的老圣一惊，当即怒吼。

“来者何人！”

那弯曲的身影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思考，最终叹了口气。

他缓缓的直起了脊梁，手中拐杖逐渐化形成为【雪魄】，尹天正的面孔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刀圣！无敌的传说！

那老圣眉头紧锁，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家伙来替那几个小辈出头。

“谢前辈！”

秦道玄微微一笑，鞠了一躬，但尹天正只是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你的奇思妙想的确太过激进，但...若真要我在自身和世界的未来之间选，我想我会安心入土的。”

尹天正抬起手，【雪魄】立在身前。

刀甚至都未出鞘，但那在沙场上积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杀气就惊得所有人连退几步，就连一开始出手的老圣都不敢在妄自开口。

这，就是刀圣的压迫力。

“你接着，把你的想法细细道来，不会有人再打扰你。”

尹天正淡淡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嗓门也不大，但却无一人敢插嘴，在这极度安静的环境下，竟然也传出了很远，倍感肃杀。

“多谢前辈！”

有了尹天正撑腰，秦道玄便放心了。

刀圣尹天正，这可是传奇般的人物，更是秦道玄曾经的向往，追求。

秦道玄的仙路，就是始于对尹天正的崇拜，他一路追逐，直到暮阳城灭，尹天正失踪。

所有人都认为他归于山林，就此隐世不出了，甚至有人认为他受不了打击，自绝了。

但秦道玄始终不相信，那般狂傲孤高的刀圣，绝不会就此颓废，失去踪迹。

果不其然，在他的调查下，整个修真界并未发生过圣陨带来的天地异象，这就说明刀圣还活着！

秦道玄一直在寻找，终于得到消息，传说在最为惨烈的深渊战场上，似乎有一尊杀神。

无论是怎样可怕的战场，危险的战局，只要修真界一方快要败退，那杀神就会出现。

以一人之力，杀得深渊人仰马翻，扭转乾坤！

秦道玄本想亲自去寻，但奈何要探究轮回的奥秘，他只能派出沐息川去寻找。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他出关之前，确认了尹天正的身份！

那游荡在战场的流浪杀神，正是消失多年的刀圣尹天正！

得知此消息，秦道玄立马就放心了。

他得出的理论太过激进，但却是开拓未来的唯一方法。

尹天正虽为圣灵，却是所有圣灵中经历最为坎坷之人，他见过了世间的苦难，也明白长生的弊端。

生命的灿烂在于其短暂，正如花朵，因为会腐朽，才显得开花的那一刻尤为珍贵。

短暂的美好，短暂的幸福，短暂的旅途，这才是活着。

而何为永生？无尽的寿命，代表无尽的旅程。

在永恒的时间里，一切都被拉长，美好都是短暂的，更多的是平庸和痛苦。

过长的时间会淡化一切感官，对美好的体会也会越来越淡薄。

一次惊喜叫惊喜，十次呢？百次呢？那叫平庸...

永生并非福泽，而是最为残酷的刑法。

让你体会到世上的一切，随后丢入永恒的空虚和孤独之中。

山珍海味吃到如同嚼蜡。

俊男美女化为红粉骷髅。

天地盛景看到寡淡无味。

亲人挚友皆成故人新坟。

慢慢的...成为如同深渊般的怪物。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但尹天正明白...

他得到了一切，失去了一切...

活在混沌之中，每天浴血，寻找强敌，却并不为杀，只为赎罪。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死亡...的确是唯一的解脱。

他多么想死在浴血搏杀里，多么辉煌的死在战场上。

但不行啊...他太强了。

即使是曾经屠圣的大魔，如今也已经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了。

秦道玄坚信，去过苍穹，也到过地狱的刀圣，一定会理解他的想法！

而事实，果真如此...

“【轮回花】还并不完美，待我将其完善，便可将其种于深渊深处。”

“带到划开满界，便可代替轮回，主掌生死，让那里的阴阳重新平恒，回到正轨。”

“而做到这些，我需要大量活着的深渊生命来研究，因此，需要诸位强者的帮助！”

秦道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有人都沉默了。

之后，陆续有人离开，或许是谈妥了，又或许不想参合。

慢慢的，整个山巅，只剩下了秦道玄三人，以及尹天正。

“孩子...没有人是什么救世主，有些事情是无法兼顾的，只能做出取舍，想要救所有人的人，往往一个人都救不了...相信我，我试过。”

尹天正似乎是看出了秦道玄的心思，他看透了深渊的本质，不止想拯救自己的世界，甚至想将深渊那边的情况一并挽回...虽天纵奇才，但太过理想化了，若是一意孤行，注定遭遇挫败，正如曾经的尹天正一样。

“多谢前辈提醒，但...我想试试。”

秦道玄笑容满面，自信两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

看着面前满怀壮志的年轻人，尹天正知道，他们是听不进自己一个糟老头子的话的。

“罢了...你说需要活的深渊生命，好，我去给你捉，但我只能保证活着，不能保证完整。”

听着尹天正霸气的话，秦道玄微微一笑，鞠了一躬。

“那便，多谢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