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晞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却是孤身一人,面前的火堆已经熄灭,只有零点火星在冒着灰烟。
“秦崇州!”赵承晞焦急万分地呼喊,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树枝的几声鸟叫。
他该不会被野兽叼走了吧?他该不会偷跑了吧?他该不会是去找救兵了?
赵承晞一霎那间想了好几种可能,想到鼻子都忍不住酸了。
她承认她是有些害怕了……
一次是在闹市和小连子常一失散,不过那次怎么的也是在京陵城,周围还有很多人,她还能没心没肺地走走看看。
可这次是在了无人烟的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如何能不慌不怕呢?
“陛下。”
赵承晞猛一回头,这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赵承晞猛地一头扎进秦崇州怀里,把秦崇州惊得直接僵住了。
须臾,赵承晞才反应自己的失态,后退一步,先指控道:“你跑去哪里了!”
秦崇州见赵承晞眼睛发红,不明所以,默默回答:“我去河边接水,并且摘了些果子。”
赵承晞这才注意到洒了一地的水和果子以及秦崇州手里的一大片荷叶,很明显是被自己撞撒了。
赵承晞自知理亏,扭头看向别处,淡淡道:“下次不准在我睡觉的时候走开。”
“是。”
秦崇州这才发觉赵承晞是不满自己留下她一个人,刚想请罪,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陛下现在是普通百姓,他也不知道如何和一个普通百姓请罪……
秦崇州虽然话面没有君臣的称呼,但是实质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那我再去接下水?”
“我也去。”经过刚才的乌龙,赵承晞有些臊红了脸,又补充解释道,“大早的,我也要洗洗脸才行。”
赵承晞洗完脸,回头瞅见秦崇州正蹲在地研究地的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便好奇地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这是马粪。”
“马粪有什么好看的……”赵承晞猛地眼睛一亮,“那附近肯定有马!”
“而且是家马。这粪便里有一种马饲料专用的菜籽,野马一般不会吃到。”
“意思是附近有民居?”
“看来是的。”
赵承晞大喜。
苏府。
“宋公子,我们的人在崖下并未发现陛下和侯爷,不过有些许血迹和几片破碎的布料,我们已经分散去搜寻了。”
秦崇州不在,秦崇州的暗卫暂时便由宋陵修调配,他们脚程快,比苏堪泰的官兵先一步到了崖下,可惜赵承晞和秦崇州已经先离开了。
“看来他们虽然受了伤,但应该没有大问题。”宋陵修稍安,他知道秦崇州有随身携带金疮药的习惯。
“刚才属下回来的时候,偶然发现官兵押着好些犯人,好像是要升堂。”
宋陵修蹙眉:“哦?可知是什么犯人?”
“我们人手太少,全部都出去找侯爷了,因而并未注意苏府的动静。”
“你先去吧,我去看看苏堪泰在策划什么。”
宋陵修心里隐隐不安,这个节骨眼苏堪泰不去搜救,反而要升堂?犯人还不少……难道是兴林山的村民?昨日我应当是已经说服了苏堪泰才是,难不成他变了卦?不行,我必须保住他们。
只是我一介平民,要如何使得苏堪泰听从我的话呢?
宋陵修忽然记起什么,将目光落在某处。
苏堪泰端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睥睨着堂下众人。
“诶,这两个人怎么没跪啊?”苏堪泰指着站在堂的南缺和林大力。
一位衙役出列道:“回禀大人,此二人骨头太硬,怎么也不肯下跪。”
“真是没用。”苏堪泰冷哼一声,又嫌弃地挥挥手,“罢了罢了,和待会就人头落地的人本官就不多计较了。”
苏堪泰也是不想再多耗时间。
得到苏堪泰的示意,师爷拿起桌面的纸念道:“兴林山犯匪反抗官府,反叛朝廷,占山为王,抢夺官粮,草菅人命。根据东陵国律法,应判为死刑。”
林大力最先抗议:“放屁!我们哪有反叛朝廷,占山为王,草菅人命?”
苏堪泰自然也知道他们不会招认,其实这次升堂不过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免得日后被追究私自定罪。
苏堪泰直接了断:“不招是吧?用刑吧。”
南缺此时开口了:“苏大人是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苏堪泰嗤之以鼻:“不论你们招不招,反正最后在供词都会有你们的画押。既然你们想吃苦头,本官也只能遂了你们的意是吧?”
南缺眉头一拧,厉声质问:“你想做假供词!”
苏堪泰摇摇头:“谁说是假的?本官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哈哈哈……”
“你就不怕侯爷回来治你的罪吗?”
“侯爷?回不回得来还成问题呢。”
“你死到临头了你可知道?”南缺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了。
“大胆刁民!”苏堪泰面色一凛,“大刑伺候!”
“住手!”
这声惊得苏堪泰瘫坐在椅子,看清来人原来是宋陵修,这才勉强挺直背,质问道:“宋公子,本官正在升堂,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苏大人,如今侯爷还下落不明,这些人怎么能就处置了呢?”
“宋公子,这些犯匪罪大恶极已经逃不过一死,不如早做判决,好向朝廷交待。宋公子是侯爷的好友,便是本官的贵客,本官暂且不追究你的擅闯公堂之罪,快快回去吧。”
宋陵修明显察觉到苏堪泰的一意孤行,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苏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只见宋陵修两手执着把长剑,苏堪泰正莫名其妙之时,宋陵修道:“见尚方宝剑如陛下亲临,还不跪下!”
苏堪泰身躯一震,不行,怎么能让他坏了我的事!
“等等,你一介平民百姓,如何有尚方宝剑?怕是信口开河吧?”
“尚方宝剑自然是陛下赐予侯爷的,怎么,苏大人还有所怀疑吗?”
“下官怎么没听说侯爷此行还带了尚方宝剑?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尚方宝剑,也是侯爷方能使用,怎么可能到谁手里都奏效?难道被强盗贼人抢了去,其他人都乖乖等着被他砍头不成?”
“你……”向来才思敏捷的宋陵修此时也难得一见的语塞了。
“那朕呢?”一声略带稚嫩的清朗之声传来,却不乏浑然天成的威严。
宋陵修闻言眼睛陡然一亮。
赵承晞和秦崇州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