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晞并无不悦,反而很有兴致地道:“婆婆,我是没做过,你不要嫌弃我笨手笨脚就好。”
“都是些简单的活儿,姑娘跟我来吧。”
“你安心在这等着,这点小事难不倒我。”赵承晞向南缺使了个眼色,跟着老妇人出去了。
“这些菜真好吃!婆婆好棒的手艺。”
赵承晞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赞不绝口,可把老妇人乐坏了。
“都是些家常小菜,你喜欢就多吃点!”
“好,谢谢婆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也参与其中还是赶路累坏了的缘故,赵承晞这段吃的格外美味。虽然是些洗菜、扇火的小事,不过赵承晞倒是觉得乐在其中。
南缺见赵承晞胃口这么好,嘴角不禁泛起笑意:“有那么好吃吗?”
“可不是嘛,你也得多吃点,怎么说这顿饭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好,你也吃饱些,待会儿早些歇息,明早出发。”
赵承晞点点头应和,嘴上也没闲着,哪里还有平日在宫里端然自持的仪态。
次日一早,二人辞别老夫妇,继续往北镜城而去。
“毕晞,走的时候婆婆给你一小袋包袱里放的是什么?”南缺见那包袱挂在马鞍上鼓囊囊的,颇为好奇。
赵承晞还故意秘而不宣:“等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二人赶了大半天路,便在路边停下歇息,赵承晞卸下包袱,南缺一瞧,颇为讶异,这是一袋地瓜?
“愣着做什么?快去找些枯枝干柴,我们生个火来烤地瓜!”赵承晞摩拳擦掌,像是要干一番大事业一般。
“好。”
赵承晞蹲在火堆旁,抓着一根串着地瓜的树枝在火上来回转动。
“我之前吃过一次,觉得不错,昨日在厨房看到一大袋地瓜,便和婆婆买了一点,正好给我们当干粮。”
赵承晞抬眼看向正怔怔望着自己的南缺:“怎么了?见我做这个很奇怪吗?”
南缺收回目光,淡淡道:“倒也算不上奇怪,只是觉得陛下比我想象中更加有烟火气。”
“我又不是挂在墙上的正襟危坐不食人间烟火的老神仙,烤个地瓜怎么了?”赵承晞撇撇嘴,“虽说我平时出门必有步辇,抬手就有人伺候,但现在不是没那个条件吗?再说了,做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接受万民跪拜,就要对他们负责,要深入了解他们的生活,这样才能知道他们的所求不是吗?所以不要老用你那崇拜又好奇的目光瞻仰我。”
南缺听了这番长篇大论之后,噗呲笑了一声,还真是会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片刻安静过后,南缺盯着烧的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目光飘渺,问道:“陛下,你觉得生在皇家,过得开心吗?或者过得辛苦吗?”
赵承晞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有开心的时候,自然也有辛苦的时候。我小的时候经常觉得孤独,乍看之下我好像万人簇拥,孤独两个字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可实际上,我并没有朋友。特别是父皇母后过世之后,我知道很多身边的人都很爱我。但是我也知道,他们爱我的前提是先敬我。”
赵承晞顿了顿又道:“父皇和我说过,要想站在山巅,就要忍受山巅的严寒。可是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站在山巅,我一出生就已经在山巅了。有时候我会羡慕普通百姓的生活,可以拥有平等的友谊,没有阴谋诡计,简简单单,踏踏实实,多好。”
“那陛下你有没有想过放弃这一切,不管谁当皇帝,放手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有。”赵承晞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先不说什么民生疾苦,什么国家大义,只说龙家祖祖辈辈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倾尽全力守护的东西,我哪里有资格放弃。”
南缺定定望着赵承晞的双眸,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燃烧着,跳跃着,如同东陵生生不息的传承和希望。
南缺心里某处铸成已久的铜墙铁壁慢慢龟裂瓦解崩塌,他突然有了一种坚信,坚信东陵会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越来越好。
南缺缓缓收回目光,转而盯着赵承晞手里愈发漆黑的某物道:“这地瓜还要烤多久”
赵承晞把地瓜凑近鼻子闻了闻:“我觉得应该可以了吧还挺香,闻到了吗?”
南缺点点头:“很香。”
赵承晞用衣角小心翼翼地把一块地瓜掰下来,焦黑瓜皮下的橙红色鲜肉热气腾腾,香味飘飘,让人食指大动。
“看来我的第一次手艺很成功啊,你试试。”赵承晞把地瓜递给南缺。
“不错。”南缺啖了一口,点头称赞道。
赵承晞也急不可耐地开吃了,嗯,的确很好吃呢。
“还要多久才能到北镜城?”
“像我们这般日夜兼程的赶路,五日后应该可赶到。”
“还要五日啊”赵承晞默默叹口气,北镜城还真远
五日后,护国军大营。
“你们说那北周在玩什么花样啊,好几天了,屁都不放一个,跟咱们耗时间呢。”
几个武将在营帐内一边吃晚饭一边聊天,说话这个叫程田汉,是护国军里的老将了。
“老程,想这么多干嘛呢,伤神!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吃点饭,养足力气,到时候开战了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我这不是想帮侯爷分忧吗?你们没看到侯爷这几天的样子吗?那眉头拧得啊,都要打结了!”
“是啊是啊,我也注意到了,侯爷这两天的确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估计也是被北周那群缩头乌龟气得!”
“嘿!我告诉你们一个事啊。”程田汉往外瞧了几眼,确定没其他人才神秘兮兮地道,“今晚我可给侯爷准备了个惊喜!”
这话挑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什么惊喜?可别是惊吓吧。”
“好啊你个老程,敢把主意打侯爷身上去了,你不要命啊。”
程田汉大腿一拍,不乐意了:“我也是为侯爷考虑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侯爷也不小了,别说家室了,连个近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你说该不该着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