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已经没那么大意见,王东连忙开始分队,现在府兵只剩四十多人,分出十个骑兵和马才一起传递消息,剩下的三十人王东干脆全部带上,自己和曹正领一队攻击西北角,目标是放出关在羊圈旁边的唐军俘虏,而黄起和赵德各领一队,配合着到东北角去流窜放火。
至于那几十个骑兵俘虏,王东想着干脆就不要了,反正一路上也没给他们吃多少东西,还一直让他们抬战利品,这会儿这群人都没啥力气,拿绳子绑起来后,这大雪夜里,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往雪地里跑。
但王东说出自己想法后,众府军却舍不得这些俘虏,他们虽然同意受王东指挥去攻打大帐,但也都不相信王东真能成功,万一失败了,他们可就啥都捞不着了,而那时这些俘虏就是他们仅剩的功劳,能换钱的。
最终在府军们群策群力下,他们把这群骑兵俘虏的衣服都扒光,然后全部反手栓了起来。这群俘虏也是惨,呜哇喊叫的一下冻的鼻涕都下来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聚在一堆用体温取暖,在山谷里窝着好歹能挡着点风,要是出山谷肯定就是找死了。
王东带人走时,三十几个壮汉正贴成一堆在山谷里发抖,场面十分诡异,而且这群俘虏看着离去的众人,眼神均是十分不舍,主要是因为大家把他们的衣服和粮食都抢走了,啥也没留下,大家要不能按时回来,没过多久他们都得冻死,而且是光着死的,特别难看的那种,这时多半没人比他们更期望王东能平安归来了。
缴获了浑和骑兵队的马匹后,虽然马在路上死了不少,但此时府军队伍里还是勉强做到了一人一马,这次袭营王东干脆让大家把马匹都带上了,沿着路上的标记一路前去,虽然顶着风雪,但居然没人掉队,在午夜之前众人就来到了俯视慕容吉大帐的山岗上。
赵德和黄起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无奈。虽然现在大风大雪,向下啥也看不见,但他们今天傍晚来过这里,知道下面的毡房连绵无际,根本不是他们这几十人可能打破的。
即使对王东刚才军前的镇定颇为佩服,但两人还是对王东的计划毫不相信。
“这不是胡闹么?”赵德苦笑道,“能赢才有鬼了。”
黄起叹了一口气,“且先打去,反正王长史也说了,遇敌不能纠缠,而且不要深入敌营,咱们就在外围游走放火,到天明便赶快撤退吧。”
赵德点点头,心里已经打定了摸鱼一晚,天亮就跑的主意,看看其他人,发现似乎整个府兵小队的想法都一样,他们这次袭扰完全就是不想拂王东面子才来的,赵德觉得王东要能赢,他宁愿把自己的长枪吃了。
而这时,王东已经带人往西侧下山,赵德和黄起也连忙带兵从东侧去包抄东北方。
十几分钟后,他们下马潜入帐篷区,发现了不知道哪个部落储存冬季干草的帐篷。黄起偷偷钻进去摸了一下那草的干度,发现很适合点火,于是让手下拿来一个火折子,晃亮,对着干草堆就扔了过去。
“嘭!”
毡房外走水的声音吵醒了酒醉后正抱着女子安眠的慕容吉,他皱眉坐起,在女人的服侍下披上一件狐皮大氅,穿上皮靴,一边系着玉带一边走出毡房。
白毛风很厉害,卷的他浑身难受,就见一个手下连忙跑来,一路被风雪吹的几乎摔倒,好不容易才跑到他身前,对他匆忙汇报道:“王爷,东北角似乎起火了,我们正在派人去查看。”
他刚刚说完,就见西南边的天上也隐隐透出火光来。
手下不禁奇怪:“那是突厥人的帐子,难道他们也失火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正说着时,东北东南都传来阵阵喊叫声,慕容吉听了一会儿,皱眉道:“什么失火,这是有人在劫营。”
然后他自己也觉得十分荒唐,不禁笑了出来:“唐军不过几十人,我们还嫌找他们不到呢,本来我都派人去堵路了,现在他们自己找上门来,岂不是更好?”
慕容吉怎么想这几十人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别说放火这事,现在大风大雪夜里,大家都不出毡房,几十个人溜进营地里放火其实并不难,可是只要等几个时辰白毛风停了,这些放火的唐军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慕容吉怎么也想不通这群唐军自己来送死是什么考虑,但想不通索性不想了,现在这些唐军在自己营地里大闹,虽然人少,可是若扰动了军心到底也是可能出乱子的,他谨慎考虑,还是必须先安抚众王公,马上安排大家来集合商议。
想到在这风雪夜里,传递消息比较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升帐召集众人。
在他这营地里中军大帐就是最高点,即使是在这样的风雪夜里,只要把火盆高高挑起,全营也都能看到他大帐的旗帜,再吹起法螺,众人自然会来聚集,根本不需要人力去传递情报。
如此一想慕容吉马上吩咐道:“准备升帐,召集众人抵挡唐军偷袭。”
他说罢,那手下连忙忙碌起来。
很快,漂亮的金顶大帐就再次被打开,手下端进火炉把帐子烘得热乎乎的,然后又拿来许多灯烛照明,慕容吉走进去,接着他就愣了一下。
慕容吉指着自己那张光板椅子问手下道:“我的白虎皮呢?”
手下也是一脸懵,慕容吉见状不满的哼了一声,“要你何用?”
慕容吉知道自己那张白虎皮十分珍贵,营地里人多眼杂的,虽然不敢相信,但或许真有胆大包天的奴隶会敢于偷拿他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是小器之人,现在关键是马上开会,虎皮被偷走啥的,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到时候抓来那奴隶,剖心断手便是。
他走到主位坐下,因为身材高大,虽然没有白虎皮衬托,但依旧是神威凛凛。
“快准备。”慕容吉催促着,随手往前一探,然后摸了一个空。
他一愣,“我的金杯呢?”
接着看清面前案几的状态,饶是慕容吉也不禁愣了。
不光他的金杯,他案子上的东西,金碟、金碗、切肉的匕首,全都没了,再看看桌案边,好家伙,嵌在案子周围的青金石大一点的都给他一颗颗抠了下来,自己这是遭了强盗?
慕容吉都气乐了。
这时就见手下人急急忙忙走了过来,慕容吉抬头怒道:“匆匆忙忙的干什么?”
却见手下人脸色惨白,支支吾吾半天才道:“王爷,我们升帐的大旗好像被人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