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大户半年多前才捐纳了几万贯钱,如今还要再负担的这些钱粮,一定会伤经动骨的。
成敬是要信阳富户冒着折断经骨的危险,替楚世子挣一份名声前程。
楚世子可会同意?
陈辰平静的目光看向他。
姬宴眼神深邃明亮,安然对视:“小辰认为该给多少才算合适?
这算是试探?
让自己抉择,选迁就他的政绩还是信阳城富户?
她有的选吗?
陈辰微微一笑:“属下一时也无主意,全凭世子决断。”
虽说信阳城的富户会如何,跟自己关系不大,但唇亡齿寒,陈家也是信阳城的富贵阶层,而且陈家也绕不过去,同样要出钱粮。
姬宴目光一凝,探究的眼神像是要直穿入她的内心。
曲意逢迎可不是个好兆头,我有这么可怕?
我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你若是敢辩,我也不会生气的。
有感于她的谨小慎微,姬宴凝视片刻就收回目光:
“让周边四府各出三万石粮。今年秋收的收成比往年好一些,他们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另外再将灾民开垦出来的地租给富户,地租免一年。由富户负责供养流民至五月。信阳富户帮了我两次大忙,我欠他们一个人情,如果他们有所请求,我会酌情回报。”
陈辰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此决断还算公道,富户即便吃亏,也不会太亏。而且有了楚世子的一次人情,若是用的好,说不定还能有赚。
不,是已经有赚了。
毕竟富户早就习以为常,往年遇灾,官府劝富户捐纳已是不成文的惯例。
让她忧虑的是另一件事情。
刚才被楚世子审视,她心中真的惶恐,她刚才将皮球踢回去,只是想做出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试探。
试探楚世子是不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
如果他是,那么以后一定要事事以他为先,要捧着顺着,要让他认为能完全掌控自己,才会使他多信任自己几分。
不能在用自己的时候,还防着自己一手,这样的臣属关系不够牢靠,只是个随时能弃之如敝履的草芥。
经过此次试探,陈辰暂时没有发现不妥,待日后再仔细观察吧。
脑海中思绪翻飞,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端倪,而是一脸的敬佩之色。
成敬见了她的脸色,压下心中不悦,心平气和道:五月之后,流民从垦地还债中脱身,成为佃户之前的所需口粮,有陈家今年先交的地租供养,还有官府的赋税,如此也算能勉强安置妥当。”
陈辰望向楚世子,目光包含敬意:“世子治理有方,安顿十万流民,让百姓免遭饿死和流离的悲苦。世子治下增加了十万百姓,日后信阳必将更繁荣富强。”
人口是乱世最大资源,当权者的政治资本,在这万事皆靠劳力的社会,有了充足的依仗。…
姬宴唇角泛起淡淡的微笑,明白她所言不是一味的屈意奉承。
安顿了十万百姓,在朝中算是大功一件。
流民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令朝廷头疼的恶疾。
灾害年间,地方官府救助不利,所以百姓迫于生存,只能背井离乡,逃往他地,四处流窜。
原本安分守己的百姓为了一口能活命的吃食,会成从贼成为盗匪,也会变成偷拿抢盗、作奸犯科的凶徒。给各地治安带来严重的影响。
所以,数量庞大的流民不安顿好,必将为祸一方,重则作乱一国。
可朝廷国库空虚,年前为筹措兵马钱粮攻打信阳时就已是捉襟见肘,就连朝中百官的俸禄都险些拿不出,如何能拿出钱粮安顿灾民?
如今自己替朝廷解决了天大麻烦,不但救治灾民、还开垦荒地、收编民户、替朝廷安定民心,又增加了不少税源。
朝中诸公对自己的政绩可算满意?
姬宴想着这些,心情大好。
陈辰也在想事。
流民的事情告一段落,她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便开口说道:
“世子,属下也有事要禀报。”
姬宴看着面色平静的少女,语气轻和道:“小辰有事就说。可是有需要我帮手的难处?”
陈辰微微笑道:“是关于酒的事,也确实有需要您帮忙之处。”
“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便好,否则我白占了大便宜,都要羞惭难当了。”
“世子说笑了,若没有您,这生意怕是做不起来。”她说的是实话,两人心中都清楚。
只是三言两语的交谈,一旁的成敬都在意自己被冷落了,笑着插入话:
“小辰说关于酒的有什么好处?学生也能分一杯羹吗?学生可是个贪杯之人,小辰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陈辰转头看他一眼,笑道:“先生要不去酒窖住下,您若想进去酒缸里泡着喝酒,我是不会介意的,想来世子也不会介意。”
成敬哈哈大笑了几声:“小辰可是当我不敢?那我就要进酒缸里泡着酒喝。”
姬宴也融入难得的欢愉气氛,弯唇轻笑道:“成先生要进酒缸,那就一言为定,可不准反悔。”
“好好好!属下绝不反悔。眼下还是先说酒的事吧,学生也想听听。”
成敬识大体,偶然两句笑闹可以,扯久了,谁都没功夫不说,玩笑的性质都变不耐烦了。
陈辰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道:“果酒今日已经上市售卖,属下备有四十万斤,等过几日在看新果酒在市面上的形势如何。”
姬宴淡淡道:“果酒能否大卖,小辰有信心吗?”
“说实话,属下心里很有自信。”陈辰又端起茶喝一口缓解紧张,说实话她心里紧张的很。
只是此前她大话放出去了,总得要点面子。
新果酒的市场肯定有,只是担心不如自己的期望。
“小辰有信心,那我就对你有信心。”
姬宴这话好像说的有些暧昧,陈辰人都怔住了。
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
温柔的眸光配合那张俊雅的笑脸,迷人心窍!
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
陈辰偏开了头,不想成为花痴。
应该自己想太多了吧,否则怎么会感觉他是想释英姿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