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子替大王寻到一座金山,不敢有异动,可吕梁郡公却还敢明着来抢?
她想着这些,心里总觉得有古怪。
看了一眼焦急等待的胡管事,陈辰面色平静道:“胡叔,您去跟他们说,想要获得利益同盟,你认识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想认识谁,以及谁认识你。你再看清苏张二人的态度回来禀报。”
想来此二人应该听得懂我的话,你要酒就得看我给不给。我不给,你又能如何?
这番话还能试试水的深浅,如果苏张二人敢持续嚣张,目中无人的继续逼压,证明定是吕梁郡公授意无疑。
若是他们有所收敛,那就说明吕梁郡公肯定是知晓此事,但其态度暧昧不清,不说支持也不反对,只要有好处便可。
但要是苏张两人一改嚣张跋扈,那就能明确表明,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胡管事答应一声就大步离去。
一盏茶过后,他又回来了,脸上挂着扬眉吐气的笑容:
“回禀小姐,小人转达了您的话,苏星河听过以后态度就慢慢软下来了,只有张家那小子还未偃旗息鼓,一直闹腾要买走八成的存酒。依小人看他们二人不过分唱红白脸,无需多虑了。”
陈辰闻言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胡叔说的对,从他们的态度而言,便能决定该如何应付。
吕梁郡公根本不知晓此事,那么自己便能不必顾忌会替楚世子招来麻烦,为此要不情愿的多让步。
苏星的河态度改变,可见他也是从自己听见他的靠山是吕梁郡公时,还能这般强硬,从而不难猜测我与楚世子搭上了关系。
这也非是难以揣测的秘密。
毕竟如此重利的大生意,没有强大的靠山,谁敢做的了。
其实他们二人的嚣张跋扈,也是存在着这样的试探。
“他们还有说什么吗?”
“要亲自见东家一面。”
胡管事说完,面色凝重的望着陈辰。
这二人的身份,也只有东家的亲自出面才行,以往都是二夫人出面,可如今来看,二夫人怕是奈何不了他们。
陈辰闻言毫不迟疑就站起身往楼梯口走去。
上了三楼,胡管事将她领到雅间门外就先告退。
她敲了敲门,郭管事过来开门。
“东家来了。”
陈辰微微颌首,提步走了进去,郭荣关上门站在她身后。
放眼看去,宽敞的雅间内,十座的餐桌前坐着两名衣着讲究的男子,一位年过而立,另一位看不出他的实际年纪,约莫在二十至二十七左右。
陈辰感觉此人看起来年纪的跨度大,是因为他的英俊容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他身上有一股沉稳且强大的自信散发,没有久经商场历练的年轻人身上,是看不到这样的气势。
陈辰打量着这两人。
他们也一直注视着她。…
陈辰发现,那位年长的男子在瞧见自己的容貌时,眼珠子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掩饰了。
在这短短的几息间,他一边看自己,一边下意识的分了两个眼神给那位年轻的公子。
由此可见,那位年轻公子应该是主导,他便是苏星河。
几息时间的沉默,张宏冷笑打破沉寂:
“陈东主姗姗来迟,莫不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看不起我苏张两家的小本小利。”
陈辰轻笑,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郭总管事在那两人对面拉出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张东主说笑了,在下可不敢瞧不上小本小利,想一口吃成胖子,这样永远也发不了大财。”
这番话,看似回应他的话就事论事,实则反唇相讥。
做生意本该和气生财,但对于恶客就另当别论了,如果靠山不如别人硬,那就该委曲求全,仰人鼻息。
反之别人的靠山不比你的靠山硬,那便能随心所欲了,高兴就搭理。
不高兴也要搭理,送点苦头给他尝尝。
陈辰不怕做不成这桩生意。
你去找生意做,生意很难做。生意来找你,那生意就很好做了。
所以,她开场就针锋相对,其意很简单,她要占据主场。
“陈东主,和气生财乃生意场上的铁律,你这般针芒相向,可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不可一世的富家少爷。”
张宏被他讥讽,面色不变的回敬他是妄自尊大不懂世故的少爷,却是没再提吕梁郡公。
陈辰勾唇讥笑:“张公子真是慧眼如炬,在下正是嚣张跋扈的纨绔。”
“你…”
面对如此嚣张的气焰,张宏气的火冒三丈,正要再说,苏星河摆手制止。
“陈东主,俗话说三分生意,七分做人,做生意就是做人,掌握了做人之道,天下就没有难做的生意,赚大钱就不难…”
陈辰看着苏大公子一脸和气的笑容,出言打断他的话:
“苏东主莫非是想说,做人无非是以和为贵,须知人脉决定财脉,有时为了结交人脉,那适当的妥协、谦让都是正确的选择,也是一种可贵的生存之道,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陈东主大才,苏某正是此意,不知你以为如何?”
陈辰微笑:“在下认为苏东主的做人之道十分恰当,所以才向您学习。”
你一来就以势压人,如何能怪得了我以牙还牙。
苏星河闻言沉默不语,英俊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在生意场上,双方为了占据上风,让自己处于优势,互相扯皮的嘴仗都是必要的,他自知自己已经输了。
都怪自己一开始用的策略不对,结果遇上硬茬子,想要达成目的,只能低声下气以示诚意。
在生意场上,脸乃身外之物,可要可不要,利乃必要之物,不得不要。
想到这,苏星河露出亲和微笑,拱手道:…
“苏某为此前的冒失向陈东主赔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等计较。”
张宏也客客气气的抱拳说道:“是我们冒犯了,还请陈东主原谅则个。”
此人态度瞬变,道歉真诚,做的也毫不犹豫,可见他习以为常,以前也遇过硬茬。
两人搭伙红白脸也是惯例一般。
陈辰心中冷笑,面带微笑回应。
商人惟利是图,不怕他们不就范。
站在她身后的郭荣也暗赞他们真是能屈能伸,大商人又如何,在自家小姐面前还不是得低头屈服。
苏星河见他笑而不语,知道他这是再等自己将姿态放的更低。
“苏某望陈东主能放下成见,给彼此都留一条财路,我苏张两家商路众多,常年往来中原各地,如果您能答应帮我们这一回,以后苏张两家的商路可以给陈东主带来多大的盈利,自不必我多说,相信陈东主也能清楚。”
令人心动的利润远景、拍胸脯的保证,陈辰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想要以此软迫她做出不符合自己利益的让步,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经商言利,天经地义,生意人当然要计算得失,甚至锱铢必较。
“原来二位的生意竟然能做到中原各地,当真是让在下钦佩。”
这是送上门来的中原代理商,陈辰脑海中就活络开了,细想着他们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张宏露齿一笑,笑容不乏自傲在其中:“不敢当陈东主的钦佩。”
有些人,别看他交游广阔,见多识广,其实他连小猪佩奇都没有听说过。
他也没有跟三万里外的人交过朋友。
陈辰含笑看着他傲然的姿态。
张宏面对那张笑脸,似乎觉得他们已经压过一头,就想着能趁胜追击:
“经商不跑不活,坐门难见客,难得有上门生意,就要为长远打算,一时的得失是可以抛开的。很多今天的机会,放在明天看就是损失。陈东主,你说是吗?”
这人又开始唱白脸了。
有事说事不行吗?
总这么兜圈子想迷惑谁?
他心里着急,却总是故作出闲漫的姿态东拉西扯。
无妨!我很健谈,可以奉陪到底。
陈辰神色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张东主说的对,机会确实难得,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先来的有肉吃,后来的只能喝汤。”
张宏闻言强压着心头的火气,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谈生意。
苏星河脸色不变,心里却是微微恼怒:
“陈东主言重了,生意不是下棋,过程可以博弈,但结果必须双赢,就看我们能不能和和气气的谈话了。”
陈辰平静的眸光投向他:“苏东主喜欢下棋?在下却是个臭棋篓子,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下棋,有朋友非要找我下棋,就会让着我。”
苏星河微一沉吟,道:“陈东主卖七成酒给我们,我二人将感激不尽。”
“陈家的存酒已经不多,可门前的买酒客商依然熙来攘往,想必你们也是瞧见了,我总不能为了二位让多数客人失望而归,所以我只能给你们三成。”
张宏声音洪亮嚷了一句:“六成!”
陈辰轻轻摇头:“四成,算我陈家与二位结个交情。”
苏星河伸出一只手掌,直视着他道:“陈东主给我们五成酒,我苏张两家认下这门交情,而且珍而重之。”
气氛一时沉默。
陈辰没有即刻回应,考虑片刻也是答非所问:“不知二位可知高品醉仙酿?”
张宏听闻高品醉仙酿,心中一动,他是知道这酒的,每位客商一个月内只能限购一瓶。
“陈东主,可否多让几瓶高品醉仙酿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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