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婶领着兄妹两个洗了手,带进屋里去,玉芙进屋一看,全家人都板板正正的围坐在桌前,桌上还坐了一对夫妇,玉芙从来也没见过他们,扭头看玉乾,玉乾也是一头雾水,似乎也不认识这两个人。
“来来来,快坐,就等你们两个了。”周二婶说着,拉着两个小孩入了座,笑眯眯的说:“来,玉乾,这是你三姨,三姨夫,叫人。”
玉乾立刻乖巧地喊人,玉芙也跟着笑眯眯的点头。
“哎呦,这就是玉乾,都长这么大了。”三姨笑着说。
周二婶假装生气的横了二人一眼,“还说呢,你们多久没过来了,可不是长大了。”
“嗐,这不是田里活儿忙么,我们家可不像你们家,既有祖上留下的祖产,还有个读过书的能人在。我们啊,就指着田里这点收成过活,哪有时间左右串门儿,一天忙都忙死了。再加上,你们日子过的这么好,我们也怕上门来叫你瞧不起,给你添乱不是?”三姨一脸笑意地说,玉芙抬头看了她一眼,莫名觉得这话说得怪怪的。
桌上也有些安静,周二婶夹菜的手一顿,笑着说:“这话叫你说的,没得来臊人。我们家大哥是能人怎么了,那也是大哥家的本事,我还不是守着我家男人那点地过活,大家有什么不一样,偏你那张嘴没得让人讨厌。”
“快看看,我这妹妹还是嘴上不饶人。”三姨笑眯眯的说。
“快吃饭吧,你们姐妹两个怎么还打嘴?”玉芙娘说道,大家这才依言安静地吃起饭来。
因着怕沈梧闰还不适应,周二婶这几天一直是先安排他吃完自己才吃,今天也是如此,周二婶给三姨夫妇布了菜,仔仔细细的给沈梧闰布菜。
玉芙注意到那个三姨的眼睛一直在往沈梧闰身上飘,眼里若有所思,不知道憋的什么主意。
“三姨吃菜。”玉芙乖巧的给三姨夹菜,笑眯眯的说。
“好嘞,这孩子真是乖巧,这是夫子家的小姑娘?你说说,你说说,这有天理吗?人家夫子家生的小女娃和咱们庄稼汉生的女娃都不一样,就是比咱们家的乖巧漂亮。”三婶笑眯眯的说,一脸讨好地看向周夫子。
周二婶却有些冷了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三姐,你今天来,不会是有事要求大哥吧?”
三姨脸上一僵,“这怎么话说的,我还不能夸夸人家小姑娘了。”
周二婶看了她一眼,“你真不是有事来求我大哥的?”
“当然没有,四妹你多心呢。”三姨夫也连忙说道。
“老二家的,你多久没见家人了,就好好聚聚,别多心了。”周老太太也说。
周二婶很重感情的,自周老二走了后,不知道夜里偷着流了多少回眼泪,起初周老太太也劝着说回娘家看看,宽宽心,可是周二婶说怕人笑话,一直不肯去,这现在好不容易有家人来看她了,周老太太心疼儿媳妇,极想让大家好好聊聊,让周二婶心里舒坦些。
“我的错我的错,我自己打嘴。”
见自己婆婆都这么说了,周二婶也不再多想,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笑着说。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又和谐了起来,周二婶守在边上问长问短,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父母又走的早,这么多年没见,周二婶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话。
“柏儿都说亲了?这可真真是快,柏儿今年多大?有十五了嘛?”
柏儿是三姨家的男孩,名叫杨柏,三姨说是刚说了亲,周二婶听了立即问道。
“怎么没有,柏儿今年都十六了,按理说去年就应该定,只是这定礼……一直没有着落,这才拖到现在。”三姨叹息着说。
玉芙听到这儿,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不是她心脏,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对夫妇的目的并不单纯。
“是这样,那定的是谁家姑娘?”周二婶似乎没有玉芙这般敏感,仍是顺着问。
“老金家的二闺女,那孩子生得漂亮,柏儿一眼就相中了。”三姨美滋滋地说,似乎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很是满意。
“我当是谁家,原来是老金家。”周三婶笑了一声说道,意有所指的说:“可是那个在镇上做活的金三哥?那可难怪你家定礼凑不齐了,你们家柏儿的眼光真真是好。”
周二婶自然是知道周三婶话里的意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懒得在自家姐妹面前和她吵架,一脸担忧的对三姨说:“三姐,那金嫂子出了名的嫌贫爱富,她母家那几个妹妹的名声也不太好,怎么还就非她家不可了?”
“嗐,那都是外面瞎传,我瞧着金嫂子是个和善人,那姑娘养的也好,白嫩嫩,水灵灵的,人也能干,柏儿又是一眼看中,差不了的。”三姨摆着手说。
“养出来打算卖掉的,那能不水灵灵的吗?”周三婶偷偷笑了笑,轻声说。
周老三伸手怼了她一下,三姨脸色不变,仿佛没听见一样。
“也罢,关键还是孩子自己喜欢,以后小两口过的和和美美的也就是了。”玉芙娘笑着说。
“可不是,我也这么想。”三姨连忙说道。
“那到时候成亲的时候别忘了说一声,咱们也去凑凑喜气。”周老太太也说。
“那当然那当然,咱们这都是实在亲戚。”三叔一脸笑意地说,在桌下轻轻戳了戳三姨的手臂。
三姨的眼睛转了转,飘在了沈梧闰的身上,“这孩子可真是乖巧,不多言不多语的,听人说,你认了这孩子做儿子?”
不等周二婶说话,周玉乾抢白道:“嗯,三姨,这是我弟弟。”
桌上的人都被周玉乾的一脸骄傲逗笑了,只三姨那袖子抹了抹脸,仿佛落了泪一般,一脸悲戚的说:“我都听说了,这孩子还真是苦命,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这么乖的孩子,任谁看了不心疼?”
一番话说的桌上的人都笑不出来了,仿佛回到了沈娘子撞死那一日,那种荒谬感袭上心头,眼神都飘向沈梧闰。
“哎呦,看我,净提这让人难过的事,别难受了孩子,以后有姨疼你。”三姨摸了摸沈梧闰的头,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