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风臣如履薄冰。
可她早该想到,韩尧,是不可能认不出来孟风臣的。
“炽炽”
他扬声,往这边看。
几个人扭头看了一眼,又看看周围,“这也没别人呀,那个人怎么往这边看?”
孟风臣抬眼,对上韩尧的眼睛。
那厮笑得更开心了。
他又喊,恶作剧一样,非要把她的小名喊出来,“炽炽,过来呀”
孟风臣:“......”
周围的同事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人叫炽炽?”
邵锡看着韩尧,突然想到了他是谁。
几乎是同一刻,他看向孟风臣。
那个男人,是两年前,到H大给孟风臣送玫瑰花的人。
邵锡情绪微沉,他还记得,那天孟风臣对他说的话。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就在孟风臣人忍受不来这尴尬的情形打算过去让韩尧闭嘴的时候,刚抬步,手腕一紧。
几个同事都愣愣地看向邵锡。
他不知道敛眸想着什么,拉住了孟风臣。
尽管他知道,孟风臣还是会走向那个人的,像当年一样。
就在包括孟风臣在内的所有人都疑惑邵锡这是做什么的时候,他微微动唇,“明天,七点”
他说完,立刻松开手,转身走了。
似乎在逃避什么。
孟风臣应了一声,对着他的背影喊,“我不会迟到的”
明天七点出发去H市这事,今天都提醒她两回了。
孟风臣不解,却也没来得及深究。
她摸了摸头发,对剩下的同事说,“你们先走吧,我那边有点事”
几个人都愣着,也没动。
就看着孟风臣走到那个手捧玫瑰花的男人旁边。
离得太远,他们也听不到什么。
孟风臣过去就是一句,“韩尧你有毒吧”
韩尧很得瑟,“怎么样,够不够吸引眼球?”
他说着,把手里的花塞给孟风臣,“我今儿给一姑娘表白,被拒了,这花扔到垃圾桶是扔,扔进你手里也是扔”
他扬了扬下巴,“怎么样,哥对你好吧?”
孟风臣翻了个白眼,“跟谁表白?还是两年前那个?”
说到这个,韩尧才愣了愣,“昂”
他顿了顿,又开始吐槽,“你说那姑娘有毒吧,我英俊潇洒,她竟然能看不上?”
孟风臣思索片刻,“她是不是也受不了异地恋才拒绝你的?”
韩尧心里烦,看向别处,“谁知道呢”
孟风臣看着手里的玫瑰花,摇摇头,“你下次送不出去的玫瑰花能别扔给我不,我租的房子地方小,还真放不下”
韩尧看她一眼,“得了吧,这个就当是庆祝你入职”
他说着,示意她上车。
孟风臣念叨,“明明是人家姑娘不要的你才给我”
她顺其自然的走到副驾驶,刚开车门,还没往里头坐,就被韩尧喊了一声,“孟风臣,别动!”
孟风臣看他,“干嘛呀?”
韩尧指了指后面,“你坐后驾驶座去”
孟风臣又站直身子,一只脚还踩在副驾驶那边,“为什么?”
韩尧瞪了瞪眼睛,“副驾驶是给你未来嫂子留的,你能随便坐?”
孟风臣:“......”
她认命的把腿抽出来,置气一般狠狠甩上车门。
她坐进后驾驶座,把玫瑰花放到一边,“你这还没表白成功呢,副驾驶座就不让坐人了?”
韩尧系上安全带,“你不懂,副驾驶于我而言,神圣不可侵犯”
孟风臣想到了那天坐邵锡的车。
他怎么就没说什么?
孟风臣琢磨半天,只能得出来一个结论——韩尧屁事真多。
韩尧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你租的房子在哪呢?”
他说着,打开导航。
孟风臣靠在车窗上,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北二环竹乡园”
天边有点发红。
她问,“你什么时候来S市的?”
韩尧打了两圈方向盘掉头,“就今天上午”
孟风臣‘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H市?”
韩尧:“送你回去之后”
孟风臣坐直身子,“那你回到H市不就快十点了吗?”
韩尧应了一声,“没办法,明天公司还有事要忙”
孟风臣往后靠了靠,“那明天我有时间可以去看你”
韩尧‘切’了一声,“空头支票?”
孟风臣正经的摇摇头,“说真的,我明天出差去H市”
韩尧半信半疑,突然想到什么,“哎,我今天看你同事里边有个人很眼熟”
孟风臣愣了两秒,很无情地吐出来一句,“......你看错了”
......
几个同事快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在转角处看见了邵锡。
他倚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烟。
右手拿着打火机,但迟迟没有点着。
他注意到他们走过来,往他们中间看了一眼。
果然没有孟风臣。
孟风臣跟那个男人走了。
想到这里,邵锡眉眼有些不耐,也懒得再克制自己抽烟的欲望,一手护着烟,一手凑到嘴边点火。
几个人看出来邵锡心情不好,还以为他是因为戒烟难受,简单告了个别,“老板我们先走了”
一个男同事还跟他说,“没事老板,明天再戒烟加油”
他说完,也赶紧往地下车库走了。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哟!
唯独邵锡倚在墙边,一直没动。
盯着看今天金黄色的晚霞慢慢出现。
他记得那天的傍晚也是这样的。
小姑娘跟他背作文一样说了一大串话,“对不起学长,是我年纪轻不懂事,其实我发现我也不喜欢你了,以后也不打扰你,学长好好出国,毕业快乐!不好意思,那边还有人在等我,学长再见”
她憋得脸红,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跑向那个手捧玫瑰花的人。
也迫不及待地逃离邵锡。
离得又不远,还带小跑的。
是有多想摆脱他?
邵锡眸色沉了沉,走到垃圾箱上边的不锈钢盒子摁烟的时候,手上用了些力气,烟从中间拐了下,沾到他手指上一点灰烬。
是有点烫。
但是没心烫。
烫的隐隐发疼。
苏媛前两天问过孟风臣有没有酒会上要穿的礼服。
孟风臣平日就喜欢穿裙子,摆弄那些好看的衣服和高跟鞋,之前大学毕业跟舍友拍毕业照的时候,几个小姑娘都买了个礼服庆祝大学毕业。
还拍了不少艺术照。
现在都摆在孟风臣床头柜上。
去H市自驾车不过两个小时,今天出差,最晚明天回来。
孟风臣只收拾了个小小的箱子,把化妆品和礼服高跟鞋都塞进去。
到H市再换,现在换上去太早了。
她定的是早上六点的闹钟,孟风臣早该知道,自己没那个一听闹钟声音就能起床的能耐。
她眼睛有些涩,伸手关了闹钟,又闭上眼睛。
她想,眯到眼睛舒服些了再起床,就眯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