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秋风飘过,萧平的眼前隐约可见天女散花,恍惚间可闻梵音袅袅,仙家钟磬长鸣。
萧平愣愣的说道:“我这是死了吗?”
两袖装满秋风的书生轻笑一声,认真的看了一眼在秋风的摧残下已经浑身血污的魔相,思考片刻后说道:“准确的说,还没死……但是快了。”
萧平不由苦笑一声,认真起来的读书人是不好对付,虽然只有两袖秋风,却能将自己的不败魔相刺的千疮百孔,四处漏风。
青衫书生鼓弄着袖子里的风,向鼓风机一般,看着萧平微笑说道:“都这副模样了还能坚持,这魔功好生高级,怕是那种连纯种的魔族人都无法修炼的高端武学,你指定在魔界魔神庙那里有亲戚。但树有枯死之日,人有力竭之时,魔族的时代已经结束,再高深的魔功也会落后。你以为魔族现在入侵下界还会成功吗?都是老黄历了……”
说完书生哈哈大笑,仰天长笑。在他口中道法不值一提,魔功老旧腐朽,好像只有读书才能拯救下界。
这让萧平不由眉头一皱,否定道法否定魔功,那你就是把我整个人否定了呗。自己就会点道法和魔功……
此时天渐渐明朗起来,似乎提醒书生这场注定结局的赌斗是时候结束了。
书生立刻收起笑意,目视魔相化的萧平,厉声问道:“圣人教化世人积德,教化妖物行善,好让人间能新谷晒日,老农扛锄,妇人采桑,稚童牧牛。不会狼烟四起,尸横遍野。躲在山上修道之时,这世间百态你可曾看过?”
那个浑身浴血的魔相纹丝不动。
生死之间见生死。
结合萧平之前说的话,钟禾不由有些担心。
这个姓萧的家伙,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照理说不至于啊!
书生不由身形前掠,寻思来到魔相身前,手指扣住萧平的人中,纳闷道:“不应该啊,体内气息还足,怎么就不说话了呢?”
下一刻,魔相抬起一脚踢中书生的肚子,将其一脚踢飞出去。
四肢都有伤的萧平,强有力的给了书生一脚。钟禾重重的摔在地上,没有站起身,就那么席地而坐,好像还没有彻底回过神。
萧平将手撑在膝盖上,看着钟禾说道:“活该。”
书生捧腹大笑。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钟禾淡淡问道:“读书人厉不厉害?”
萧平不搭理他,自己不断喘着粗气,道道黑血从魔相嘴里吐出。
这场战斗到这里也就接近尾声,钟禾理了理自己的发髻,突然问道:“你来这狐儿村,是为了黄龙镜吗?”
萧平摇摇头,没必要骗书生。
“啊~那就是路过了?你不早说……”
书生摇头笑了笑,又是一道秋风飘过。
还在吐血的萧平顿时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不过同时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神清气爽,如释重负。
“是我唐突了,刚见你时你站在刘老儿家门口,我还以为你贪恋他们祖宅的法宝呢,既然这样,这就算我给你赔礼,帮你打通一下窍穴积瘀,你天生王体,又破境太快,这其中的好处日后慢慢去品吧……”
萧平痛苦的闭上双眼,长久寂静后再睁开眼看,书生已经离去。
但是刘老儿祖宅的黄龙镜却深深印在他脑子里。
萧平收起魔相,变回原样,对着远处遥遥抱拳行礼,算是对书生的感谢。
然后身形一闪来到十里之外,他要跟张志和聊聊黄龙镜的事情……
天终于亮了,十里之外大队人马缓缓后撤,昨晚的夜行军早已没了来时的底气,各个东张西望,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有种风声鹤唳之感。
副官韩二刀也没有办法,手里没刀,终究是底气不足,将领韩束尽力稳如泰山,骑马走在队前,想着的也超前一些。
这次失败虽然情有可原,但说是压阵,却连村口今晚什么样都没见着,回去以后好说不好听。他们虽然得城主大人器重,但本身也是好脸面的人,那些个文官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借此事打压自己,一想这些韩束就头疼,实在不习惯这种山下人的勾心斗角。
可这其中门道,恰好是这人间走向,韩束的性子适合山里,不适合山下。只是他自己不承认罢了。
最后韩束想好了,此事不成的原因全在他自己,也只能全算在他头上。自己带着一帮兄弟下山,不能刚起步就让这些孩子担如此大的责任,以后必定影响仕途。到时候自己将责任一肩挑下,城主大人也是深明大义之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应该不会过多为难自己。
一切料定,韩束不由长出一口气,骑马的步伐都轻快了一分,对着韩二刀说道:“一会儿进了城里,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告诉兄弟们都回家去,城主那里有我。”
韩二刀沉默的点点头,这事儿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他心里也料定城主不会拿韩束怎么样,只是心中有些不爽,兄弟们在山中一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却落到这般地步。
大队人马朝城门方向走去,动静依然不大,速度比原来快了些。一千匹战马凌乱的步子踏在村外的土堆上,感觉大地都在微微震动。
却看那远处城门边境之上,一万铁骑蓄势待发,铁甲森森。
身穿一副厚重黑甲的将领对身旁的一乘轿子说道:“大人,那群马匪退回来了。”
轻咳一声,轿子中伸出一只手,轻轻一划。
黑甲将领心领神会,扭过头来。平静的眼神中,却透露着一股血腥壮烈。
翻身跨上战马,黑甲将领高声说道:“铁龙军,御敌!”
将士沸腾:“死战!”
下一刻,一万铁龙骑奔袭而出。
一千对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