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茶儿飞速冲下楼去,跑出客栈,却只见茫茫的夜色中,那女子与老黄狗早已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允茶儿心中十分恼怒,又带着一丝惊惧。
那赖皮老狗当初一直跟着骷髅新娘,显然这女子便是那骷髅新娘!
当初骷髅新娘全身都是骨架,只有一只骨爪生出了血肉,这也是刚刚允茶儿见那只玉手,觉得有些熟悉的原因!
可恨骷髅新娘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活人的精气,才长出了一身的皮肉,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允茶儿只见过她的骨架,当然认不出她恢复皮囊后的样子。
当时只长出一只玉手的骷髅新娘便已经是一级诡物了,如今恢复全身皮肉的她,又是几级了?
允茶儿心中惶惶,又想到镇守流溪县的圣物并没有反应,那骷髅新娘应该不会超过三级。
她应该是二级诡物,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将身的诡气收敛了起来,不露分毫。然后瞒过守在县城入口的诡师,溜进了流溪县。
可即使是这样,允茶儿仍没有放下心中的担忧。
就算骷髅新娘只是二级诡物,那也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想到对方空荡荡的腹部,允茶儿心中猜测,对方腹部的皮肉应该还没有恢复。
等骷髅新娘腹部也恢复过来,她很可能就会晋升成三级诡物了!
允茶儿心中乱糟糟的,满腹愁绪。
骷髅新娘来流溪县做什么?
当初自己和大师兄伤了她的手,老村长还与她有过一战。
她认出了自己吗?会不会回古藤村去报复众人?
允茶儿回到客栈向老板娘打探道:
“方才出去的那名女子,你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吗?”
老板娘正拨弄着算盘,闻言头也不抬道:
“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姓聂,在店里住了两日。可能是声音难听的缘故。她不太爱说话…”
聂姓女子!
允茶儿刚刚还没平静下来的心绪再度剧烈震荡起来。
婴魂丹、疑似被诡物灭杀的灵图村、拐卖的婴儿,聂姓女子、骷髅新娘腹部的大洞…
还有她在流溪县入口隐约看见的灵图村严村长的背影…
所有的线索终于连起来了,允茶儿额头青筋直跳,心中苦笑不已。
看来灵图村果然是在作孽啊!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骷髅新娘即是聂姓女子,现在流溪县的薛家和土煌县的古墓派都在追查她,她应该疲于逃窜,没有精力去古藤村报复了。
允茶儿突然想到什么,从储物符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心脏来。
这是她当初与老村长前往三合镇的途中,遭到一具婴儿腐尸的攻击,从它身得来的心脏。
不知是不是允茶儿现在精神紧绷,太过敏感的缘故,她此时拿着这颗婴儿心脏,已经开始怀疑它会不会与骷髅新娘有关了。
生出这个想法,允茶儿坐立难安。
若真是如此,恐怕骷髅新娘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眉头紧皱,也顾不得夜色深沉,连忙又跑了聚宝斋一趟。
赶在聚宝斋打烊之前,花掉了身最后的积蓄,还倒欠聚宝斋十两银子,约好两日后来取红羽翼时交付。
摸着怀中新买的诡符,允茶儿心中稍定。
回到客栈,又瞅了古墓派傲江寒等人的客房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找他们帮忙的打算。
那三人来追查婴儿拐卖案只是自己的猜测,自己与他们并不熟悉,贸然去说,他们不但不会相信,可能还会以为自己图谋不轨。
倒是薛家那边...也许可以悄悄提个醒?
只是不知道薛管家经历过早出门“喜得麟儿”的事件后,有没有在薛家周围加强防卫?
允茶儿回到房间,想了想,召出了那个在她手心写下“薛”字,明显更机灵一些的小纸人。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现在有一个重任要交与你。”
“还记得回去的薛府吗,你再去一趟,帮我送封信。”
“薛府现在可能加强了警戒,你得小心一些,确保薛府收到书信的同时,也要隐藏好自己,不要被发现了!”
允茶儿交代了好一会儿,见小纸人煞有介事的盯着自己,仿佛听懂了一般。
她满意的笑了笑,拿出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一段话。
小纸人跳到桌面,探着脑袋敲着纸的诡字。
允茶儿看着歪歪扭扭的诡字有些尴尬,连忙将信纸折了起来,塞给小纸人:
“别看了,早去早回,小心些!”
小纸人郑重其事的将信纸接过,如同接下了无比光荣的使命一般。
它朝允茶儿点了点头,将信纸紧紧贴在自己后背,顺着窗缝溜出去了。
见小纸人离开,允茶儿松了一口气。
她前世的汉字其实写得还不错,但这个世界的诡字极端扭曲,每一笔都显得与其他笔画格格不入。
这让允茶儿写得很难受,自然就好看不到哪儿去了。
她想起县城入口处的牌匾,面的字依旧扭曲,却带着某种说不清的道意,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写的。
自己写得不好,可能是因为心境修为不够吧!
允茶儿熄了灯,在团蒲盘膝打坐,等待小纸人送信归来。
县城中心的薛府,此时门前灯笼高挂,府院四周都不断有诡师巡逻把守。
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诡师王五正带着徒弟赵四值守。
赵四百无聊赖的来回走动了几圈,突然捂着肚子道:
“师父,我可能是晚喝多了假酒,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方便一下!”
王五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爱徒:
“你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我跟你讲,薛管家这次可是动怒了的,让人摸到薛府门口了都没有察觉,府里的人都被他臭骂了一顿。你可不要想着偷懒!”
赵四捂着肚子,愁眉苦脸道:
“哪能啊师父,我是真的肚子疼,碧春院那小娘子心黑,卖我假酒喝呢!”
王五见他面色苍白,演得跟真的一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去吧,懒人屎尿多,你什么时候把心思花在修炼,早就突破成诡师了!”
赵四“嘿嘿”笑了两声,捂着肚子一溜烟跑了。
他往茅房的方向跑了一段距离,脚下一拐,又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知道薛府现在守得严,哪个傻子会再来啊!守在那里无趣得很,还不如去碧春院讨个说法!”
他面色带着猥琐的笑意,心思早就飞了,完全没注意到一张薄薄的信纸飞过来,被他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