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帮她?
可能要从霍逸8000岁那年说起。
那夜的天,像浓地调不开的墨一般暗沉。
空中,时不时出现的春雷,仿佛要将整个天际分成好几瓣。
雨一直下,绵密而细腻。
偏僻的弄堂被昏黄的街灯笼罩着,一群刚放学的小学生们,聚在一起嬉笑怒骂,仿佛对这闷热潮湿的天气毫不在意。
人群中间,半躺着一个少年,看上去也仅十五、六岁。
少年周身都被雨淋得湿透,苍白的脸与一身黑色形成了强烈对比。
身上裹着的,与其说是件黑衣服,更像是块抹布,破损不堪地挂着。
“臭乞丐!我妈妈说了,路上躺着的乞丐都是演出来的。”
“喂,快起来吧,不要演了,没人会可怜你。”
“让我来,你们看我把他踹醒。”
小男生们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地还往人身上踢上几脚,看戏般地调笑。
少年紧闭着的双眼滚了滚,睫毛微颤,似是要醒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胡老师来啦!”
远处,不知是谁,大喊着通风报信。
刚才还围成一堆的男生们,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迅速四散离开,如惊弓之鸟。
过了片刻,一个女孩穿着一双微微泛黄的白色帆布鞋,撑着伞走了过来,在积了水洼的水泥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女孩蹲下身,探手拍了拍少年的脸,“大哥哥,你没事吧?能醒过来吗?”
她的嗓音很稚嫩,看上去也不过十来岁。
脸圆圆的,还有些婴儿肥,头发被束成马尾,乌黑色的眼睛扑闪着看着少年。
也不知是被这雨淋的,还是被女孩唤醒了,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双冷漠而迷惘的眸。
“你醒了?大哥哥,你没事吧?”
女孩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放下心喘了口气。
“这是哪?”
少年用余光环顾四周,低沉的嗓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里是丽明街啊……大哥哥,你还好吧?需要去医院吗?”
女孩试探着提议,睨着面前的人。
少年摇了摇头,他撑了撑手,想要站起身。
可纤细的手臂虚晃着,根本难以支撑他虚弱的身体。
察觉对方似是不需要自己插手,女孩耸了耸肩,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帮帮我!”
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少年的眼神倔强,却又带着一丝不自知的无助。
一个小时后,女孩端坐在家中的折叠餐桌前,看着对面已经换上一身松垮运动服的少年,递过一杯温水。
此刻的她,还是有些恍惚。
明明只是路过,她不知自己最终为何会动了恻隐之心,带着少年回家。
只是觉得当时回眸,看到对方那无助的眼神,自己确实忍不下心,独留他一人在弄堂里。
那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像是刻在骨子里般地熟悉。
“大哥哥,刚才你为什么会躺在地上,是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似是不愿多说话,别过头只讲了四个字。
“记不清了。”
他不会是被刚才那群人给踢失忆了吧。
女孩掩去一肚子的担忧,安慰道:
“大哥哥,没关系,总会想起来的。
对了,我叫林楚楚,你叫什么名字?”
“……霍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