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月明星稀,一切都是最好的景象。
路家个个酣然入睡,美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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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澜居。
“先生可好?”西科脸色流露出来的表情焦急万分,床上的人睡得甚是安稳,与前期的路言不神情如出一辙。
家庭医生池善低垂着脸,神色萎靡不振,淡淡地说,“外面说。”
脚步转了个弯,朝门外走去。
老毛病,胃溃疡,司由衷昨晚开始疼,疼得一天一夜没出门。
西科连夜替他叫来了家庭医生池善。
池善是正儿八经的最高首府大学医科毕业,没进体制内的医院,自己有个私人的医护团队。
他对司由衷太熟悉,用药快准狠,到白天就没什么事了。
“如不注意点,以后有的受。”池善皱着眉头说道,多少人还没挣到钱,就死在挣钱的路上。
像司由衷这种,钱花不动,没个好身体,始终都是白折腾,赔了夫人又折兵。
西科讪讪摸了摸鼻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谁说不是呢,人生短短几十年,那也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之下。倘若来不测风云,分分秒秒消失在人间这片净土。
就前两天,风驰电掣雷雨交加,他望着窗外扑来的浓云密布,一座城市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想,世界上又有某个角落在上演着悲剧。
转而下一个瞬间,手机弹幕弹出一则消息,律师被枪杀上了热搜,各路神仙出来各执一词。
连同沉默许久的微信群,事故现场视频开始流传。
司澜居是司由衷常驻的地方,住了好多年。如同陈酿多年的老酒,愈发有了年代感,不是旧,而是有韵味。
西科心想,夫人才是先生的良药。
路言不和小司司被接回司澜居,她站在这地方,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眩晕的。熟悉又陌生,她在下车的一瞬间犹豫了几秒。
时而正常,时而空虚的感觉,叫她想不通也没把握如何走下去。
路言不没说话,但眼睛一直是盯着门口的方向。
西科喊了碧菲,碧菲风尘仆仆的样子下来迎接,说:“走吧。”
这个时间点,欧阳济给司由衷汇报工作。司由衷看着也没什么异样,坐姿松松懒懒,小腹上搁了一条毯子。
路言不从进门起,也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西科笑着说:“夫人,坐。”
她没坐。
正说着话的欧阳济突然侧过头,“不坐吗?”
她跟神游似的,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两眼直直地看着床上的司由衷,瘦了。
直到司由衷开了口,“都坐吧。”
站起的欧阳济顺着话坐下,路言不也顺着沙发坐下了。
“主办方那边的意思跟你想法是一致的,新品发布会设在在市中心,届时公司主打产品会出现在主持人站位的屏幕上。”
欧阳济谈事情,他发言的时间比较多。司由衷听着,十来分钟分钟左右的时间,没怎么发问。
他和欧阳济是面对面的位置,从他这个方向,不管怎么看,目光都能扫到路言不。
不不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长群,眼神是飘着的,不怎么专注。整身浅色,衬得她人也更淡了。这种气质怎么说,跟记忆中的某些时候是有重合点的。
路言不眼睫轻轻扑闪,司由衷的视线就不动声色地转开了,看着欧阳济:“嗯,我给主办方打电话。”
他偏头对西科吩咐,“把蛋糕端出来,带夫人下去吃。”
蛋糕是路言不最喜欢的甜品之一,他特地学了,想接她和小司司回来时,庆祝一番。
不肖想,出差回来时身体抱恙,进来医院又折腾回司澜居。两三天的离别,拖到五六天才重聚。
西科劝导之下,他把做蛋糕的差事放手,让糕点师傅做。
路言不一听蛋糕,黯然无光的眸色刹那间亮了起来,如黑夜之下绽放的烟花。
嚯的站起身来,随西科下了楼。
“该回神了,走远了。”欧阳济在司由衷面前打了个响指,招魂似的,调侃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是隔好几年啊!”
他故意掰着手指算着,嬉皮笑脸。
司由衷不动声色地斜睨了他一眼,谁能把这二货收了,他就谢天谢地了。忽而,他想起什么似的开口,“秦舟……”
话一出,不由停顿片刻,让欧阳济接住。
“没异样。”欧阳济也奇了怪,话说秦舟没了孩子,竟然平静起来,不哭不闹。若非医生说孩子没了,他真怀疑秦舟怀了个假孕。
近六点点,西科挑了个停顿的间隙说:“饭点了,边吃边聊吧。”
欧阳济这边没什么,只问:“能吃么?”
西科问司由衷,“您喝粥?”
见先生点了点头,他擅作主张地说,“行,我安排端上来。”
司由衷摇了摇头,直言直语,“不用,我们下去吃。”
哪有待客之道,把饭菜端来卧室吃的道理,他作势要下床,西科连忙移步,欲帮把手搀扶。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又不是缺手缺脚,要别人扶着。径自下床,往楼下走。
欧阳济做好蹭饭的打算,不巧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就离开了。走之前,不忘向司由衷抛眼神,嘟囔囔,“记得,欠我一顿饭。”
司由衷不接话,倒是西科笑了笑,礼貌地说,“欧阳少爷,来就是。”
司澜居的厨师,从世界各地精挑细选而来,美食出品质量杠杠的一等一。
司家对饮食方面尤为注重,经过营养师的合理搭配及厨师高超的烹饪技术,每道菜的色香味样样俱全可圈可点。
就因为这,欧阳济常常前来蹭饭,用他爸妈的话来讲,他欧阳济嫁个厨子得了。
欧阳济不乐意了,反驳道,“娶回家的厨子,可是不会做饭的。”
欧阳父母不经意被逗笑了,想想好像有点道理,索性随他去。
欧阳济走后,佣人们识趣,静悄悄地退下,餐桌上,剩下司由衷和路言不两人。
当路言不喝完汤,抬眸即对上司由衷装满宠溺笑意的脸,她怔了怔,倏然瞪了他一眼,低声细语说道,“哼着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司由衷噗嗤哈哈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跳进路言不耳中,惹得她脸蛋泛起红晕。
“没见过像我媳妇儿,漂亮的。”这下,路言不彻底连耳根子都红了,果然,听夸奖的话太多,耳朵容易怀孕。
她斜睨哼哧了声,低头又开始吃东西。
司由衷心情好,他家不不似乎越来越好了。嘴馋碟子里的荤菜,伸长筷子夹,半路被路言不截胡几次,后知后觉他病刚好,不适合太油腻的东西。
他笑意更深了,嘴角往上扬起,沉声静气说,“我们扯证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