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哥哥的关系，他也渐渐明白哥哥不愿意与自己交流的原因。

哥哥比陈宇大十岁，陈宇从小就羡慕哥哥出色的成绩，羡慕哥哥能在国家研究院里搞科研。

哥哥其实一直都是他的榜样。

所以即使陈宇高考失利了，最终还是选择了与意识相关的心理学专业。

现在已故哥哥的女友在面前说自己才是最不普通的那个人，陈宇有点不知所措。

“当特殊刺激启动时，比者的大脑会因为高频率的运转而处于兴奋状态，这个你在我的记忆里应该得知了吧。”

陈宇点了点头，他想起关画记忆中，哥哥第一次进入她的梦而久久不能眠的场景。

“但是你，你从一开始就不会被这样的状态所困扰，因为你的大脑较常人而言，运转速率是他们的3倍多！”

“这......怎么可能？”陈宇想起自己不出色的成绩，想起自己颓废憔悴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关画口中的那种天才。

“不会错的，苏哲利用脑波放大器的逆推导，利用无害的声波寻找拥有超强脑力的人，结果令他出乎意料，但在反复确认下，他还是锁定了自己的弟弟。他知道未来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战斗，而你一定是这场战斗中的主力。他本想告诉你，但害怕你遭遇危险，便将你催眠并植入元件。而你在进入梦境后平静的电波反应，也证明了苏哲是对的。”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林图已经不在了，梦魇计划应该已经暂停了，现在找到我又是做什么呢？”陈宇很不自信，他不相信自己能拥有一段印象深刻的恋爱，不相信自己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更不相信自己有所谓的超能力。

“林图就是那个梦魇！他在死前将自己的意识植入终端，等到时机成熟，梦魇计划瞬间就会席卷整座城市”

这一个个超出想象范畴的事实令陈宇头晕目眩，还没等关画说完，楼上便传来了老电视机雪花屏时的声音。

陈宇抬起头，楼上传来的声音令他很烦躁。

他喜欢这间与世隔绝的小屋子，唯独楼上的吵闹声自他搬进来后就时常困扰他。出于对社交的恐惧，陈宇并没有上门询问，而是选择默默忍受。

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他起身想上楼质问，不是自己有多厌倦扰民的行为，而是想将自己无法将信息消化的怨气找个地方发泄。

但关画拦住了他。

“先听我说完吧，植入在比者大脑中的突触元件，需要终端处理器的接收并进行信号转换。苏哲在被害前，输入指令破坏了研究院的终端，而你也是在那时候突然没有了进入他人梦境的能力。”

陈宇渐渐冷静下来，他想起哥哥去世的日子和自己能力消失的时候，的确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段。

陈宇坐在床上，这让他与关画的距离更近一点。

“可为什么自终端关闭后，我就只做过一个梦，从那以后我每晚入睡仿佛都进入了一个很诡异的状态？”陈宇想起自己下沉的状态，感到背脊有点发凉。

“是苏哲通过突触元件在你脑中植入的髓鞘刺激。”

“这又是什么？”太多专业性术语让陈宇有点懵。

“髓鞘由髓磷脂和蛋白质组成，包在突触或树突的外围，其电阻极大，有绝缘作用。苏哲就是利用这一特点，对你脑中的突触元件进行特殊性调试，植入一段保护记忆，这段记忆在突触元件中与一切无关的信息绝缘，只有在特定威胁信号下才会触发，并覆盖其他信息。不仅如此，髓鞘刺激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哪怕终端关闭，也能在接收到特定刺激时发生反应。但只要威胁信号一直在，它就会一直将你的脑电波覆盖”

“可这有什么用？一直重复这种窒息的状态，简直让我生不如死！”陈宇坐在床上拽紧被单，他闭上眼睛低头叹气，每当眼前出现一片黑暗时，这种诡异窒息感就会扑面而来。

“你哥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

听到这里陈宇也些许哽咽，过了一会才向关画问道：“苏哲到底做了什么？”

关画用充满母性的语气对陈宇说到：“苏哲很早就制定好了计划，选出比者，关闭终端。但他明白，林图的信仰者们一定还会继续制造出新的终端，并且会用同样的方法，找到超强脑力的你。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他将空间中的超强脑波设置为髓鞘刺激的危险信号，当有人试图用天线搜寻强波信号，并且你处于搜寻范围内时，髓鞘刺激就会绝缘你的脑波，以此来防御外界信号对你的搜索。但绝缘后会使得神经纤维之间传递的电阻增大，你思维的活跃性也会慢慢降低。这或许就是后来你渐渐变得孤僻自卑，并不愿意与人交往的原因。”

陈宇现在脑中出现一片杂乱混沌的情绪，哥哥这么做虽然保护了自己，但同时也将自己挤兑到社会的边缘，成为一个灰色地带的小人儿。

关画向陈宇伸出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温柔而有力度的放在陈宇的手上。

陈宇好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就像一只无助的流浪狗，遇到了愿意为它打伞的天使。

陈宇看着关画的眼睛，那是如梦境般的星河，静谧、和谐且闪耀。

炙热的眼泪滴在关画的手上，像暴雨过后依附在抛光叶片上的水珠。叶面柔顺且包容，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叶面细腻的脉络，两者融为一体，像被时代冲刷过的翠绿玛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