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乐观善良的孩子,虽然父亲在自己刚上幼儿园时就去世了,好在当时正在上高中的哥哥撑起了这个家。
她喜欢骑在哥哥的肩膀上摘星星,喜欢哥哥在自己睡前给自己讲的探险太阳的故事,喜欢同学们在嘲笑自己没有爸爸的时候,哥哥站出来保护自己的样子。
后来哥哥上了大学只有假期才会回家,再后来哥哥成家立业,林玥与哥哥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再后来,哥哥去世了。
她没想到父亲的病遗传到了哥哥的身上,当时林玥还在为大四毕业论文所伤脑筋,但当她得知哥哥去世消息后,自己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一瞬间坍塌了。
林玥像一个没有支架的木偶,瘫倒在了地上。这是她第一次泣不成声,冰冷的地板将温度渗透进她的心脏。自己的太阳就这样消失了,悄无声息,仿佛被黑洞瞬间吞噬般,留给林玥的只有空洞孤独的黑暗。
林图为了不让妹妹担心,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并且以工作为由连续两年没有和林玥见面。等林玥与母亲相互搀扶着走进灵堂时,看到的是哥哥容光焕发的黑白遗照,还有桌上那个冰冷的骨灰盒。
林图担心母亲和妹妹看到自己因病情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遗体后,会更加伤心难过,便在生前就嘱咐妻子要将自己火化后再通知母亲和妹妹。
一番悼念之后,林玥目送着表哥托举着哥哥的骨灰盒准备下葬。按照当地习俗,应由年长男性进行这番仪式。
等队伍走后,林玥望向一旁拿着玩具嬉戏的林小希,自己当初也是在她这个年纪失去了父亲,好在自己能在哥哥的陪伴下健康成长。年幼的小希还不知道爸爸已经不在了,或许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只是个面黄肌瘦的秃顶老头。
小希发现林玥在看自己,便挣脱开妈妈的手臂,拿着玩具跑向林玥,“给,姑姑给你玩。”
林玥接过玩具,那是一个太空人的模型。她看着小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何时她才会意识到现实的残酷,不知何时她才会明白死亡的意义。
外面飘起了几朵雪花,像微风吹过蒲公英般轻盈。随后雪越下越大,林玥担心母亲的身体,与嫂子和小希告别后,便搀扶着带母亲下山回家。
半山腰上扫墓的人们也注意到了天气的变化,在与碑内亲人挚友告别后,也匆匆撑起伞下山。
原本有几点秘密麻麻彩色点缀的山上,顿时变得冷清起来。
石砖的缝隙中很快被纯净的白色填满,林玥撑着伞小心翼翼的带着母亲下山。她将自己悲伤的情绪随空气凝结,起码在比自己更脆弱的母亲面前,林玥要做个坚强的女儿。
母女二人一路上没有说话,生怕吐出一个字,心中的痛苦便会喷涌而出。
林玥走在这条寂静的小路上,看到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色棉袄的女人正在一个墓碑面前站着。那女人用冻得通红的手撑起一把伞,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很显眼,像是用雪做的。
墓碑面前放着许多刚沾上雪的鲜花,看样子女人并不是第一个来这里探望的人。
林玥牵着母亲慢慢从她身边路过,渐渐的闻到女人身上的薰衣草香。如若不是天气比较冷,这香味一定会更加诱人。
厚重的衣服依旧没有使女人柔美的身材走样,她就像这片白色山脉上的乌鹃,每一片羽毛都是那么的精美诱人。
林玥还注意到,她通红的耳朵上带着有线耳机,也许是在听墓中人最爱听的歌吧。
林玥带着母亲回到哥哥家时大雪已经停了,她站在窗前神情暗淡,林玥觉得哥哥以前思考问题的时候也会望向窗外的天空,宽广的穹顶一定能给渺小的人带来一点梦幻浪漫的灵感。
是呀,人类真的是太渺小脆弱了。她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去世的哥哥,母亲已经在屋内睡下,自己现在可以好好的痛苦一番。但林玥没有哭,她继续望向窗外,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关画和苏哲在一起一年多,却获得了他一辈子的爱。苏哲和关画都觉得时机不成熟,再加上工作比较繁忙,便没有将相爱的消息告知家里人。
今天是苏哲的头七,关画其实早就来到了爱人的墓前。但还是等到苏哲家人祭奠完后,自己才敢上前与爱人独处。
雪花冻红了关画裸露在外的肌肤,但她丝毫不在意。
泪水滑过脸颊,她感觉到一丝暖意,像是爱人在亲吻自己。
随后她拿出见证两人爱情的随身听,关画没有按照苏哲的遗愿将音频销毁,她很自私的想要留住爱人的声音,这几天她反复的听苏哲的声音,想要将其留在脑子里,这段录音是她在销毁前最后一次回荡,“滴答,滴答......”
是温柔的1.2秒,接着转为沙沙声,随后消失。
“画,是我,苏哲。”爱人熟悉的声音在关画脑中回荡。她看向天空,有没有一片雪花是曾经目睹过二人的爱情呢?
十分钟过去了,刚才那对母女路过后,整个白茫茫的山腰上只有关画这一个活人。
在空寂的白色荒原中,她耳内响起了苏哲音频中最后的话:
“画,等我死后,你要找到我组织的比者们。你们要一起反抗林图的势力,在关键时刻找到我的弟弟,并把一切都告诉他,陈宇就是这场战局的翻盘点!”
“画,你永远是我的极光。”
天空中呼啸着刺骨的冷风,关画却感受到已故爱人穿破时空的局限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有一股暖流沁人心脾,那是爱人流淌的炙热血液。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
在白色荒原上,跨域时空与生命的两人说到:
“画,我爱你。”
“苏哲,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