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余殃继续霸占着夏清禾的闺房,丝毫没有换房间的意思。
夏清禾闹过多次,余殃每回都用一句闻着体香睡得更踏实来打发她。
为此,夏清禾一个大家闺秀差点提着菜刀来找余殃拼命。
个把月后,其实余殃的伤势早就痊愈了,他在等幽州那边来人。
闲来无事。
余殃出门散心,夏福德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让他的宝贝女儿作伴相陪。
余殃自然无所谓,令他想不到的是夏清禾竟也没有拒绝,反而一副乐意至极的模样。
有猫腻?
一个弱女子,余殃自然不惧。
临出门时,夏清禾打发了所有随从婢女,三人骑马出游。
夏府门前东西大道足有五车之距,名西湖大道。
西至尽头便是永安城负有盛名的西湖。
此次出游,西湖就是目的地。
离姜律令,闹市内不可策马通行,余殃才不管什么朝廷律令,夏清禾拗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做了一回刁民。
三人在闹市策马扬鞭引得百姓谩骂,夏清禾附在马背上,头都快藏鬃毛里去了。
她在街坊邻里眼中一直是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不成想这次却成了骄横跋扈的刁蛮女子。
这笔账她记在了余殃的头上。
“你为何要骑马?府中不是有车吗?”夏清禾明显在气头上。
余殃策马并行,笑道:“钻在那个笼子里,可和马背上看到的风景大不相同。”
余殃打趣道:“想不到堂堂员外的千金也会骑马啊!”
“你想不到的多着呢。”
“好,本公子拭目以待!”
余殃侧头看向另一旁,问道:“余瓶儿,你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没,没…”余瓶儿欲言又止,道:“公子,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如果哪里不舒服,就自个先回去吧。”
余瓶儿只好策马默默跟在身后。
夏清禾一脸怪异,道:“你这个侍女对你可不一样哦。”
“哦?这都被你发现了,厉害厉害。”余殃夸张的竖起一根大拇指。
“无聊!”夏清禾无语。
西湖美景,自古为人称道是天宫打翻的一坛陈年老酿,美的醉人。
幽州苦寒,赤地千里。
压根就没有这么大的湖泊,这让第一次目睹西湖的余殃都幌了神。
不免喃喃自语道:“如此美景,怪不得人人都言西湖是那些文人骚客的天堂。”
承上千年,中原多半诗词歌赋都出自西湖。
最有名的当属东坡苏子的那两句: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仙人虽逝,可这千古绝唱让后世文人骚客口口称颂。
夏清禾突然兴致怏怏,有了一丝悲意。
身旁的余殃侧目看去,竟有一丝别样感觉。
夏清禾今天穿了一件雪白长裙,手中牵着马缰,湖风吹过,长裙飘逸,闻者心中荡漾。
她轻声说道:“天下快乱了,就连西湖边的文人君子都少了很多,唉~”
余殃突然对眼前这个平时有些刁蛮的富家女有些刮目相看。
天下大乱无可避免,可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可以想象她并非寻常那些深居闺中整日幻想情郎的普通女子。
“如果中原战事起,寻常百姓连口肤糠都没得吃,自然不会有那么多吟诗作赋舞风弄月的读书人了。”
此言引得夏清禾侧目,她嫣然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有如此见地!”
余殃呵呵一笑,道:“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
“那倒不至于”还未等余殃高兴,夏清禾又道:“不过也差不多。”
余殃差点暴起将她一脚踹进西湖。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陪你来游西湖?”夏清禾问道。
“莫不是贪图本公子的美色?”
夏清禾这次没有打击他,抬手捋了捋耳边秀发,望着远方,道:“我爹说乱世将至,需要靠在一座大山上方能自保。”
她转过头看着余殃,自嘲笑道:“怎么样?可笑吧?”
这句可笑不知是笑余殃没有这般能力,还是笑她自己势利。
余殃想不到那死胖子夏福德这般无耻,未雨绸缪不惜将自己的女儿推了出来。
口头上却道:“还是你爹有远见!”
余殃突然淫笑道:“那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了?”
怎料夏清禾眨了眨眼睛,无所谓道:“请便,一副皮囊而已,不要也罢!”
这女子一旦无畏起来,便无懈可击。
余殃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富家女的夏清禾,其实是个少见的聪明人。
“走吧,西湖美景还有很多,前边的两岸对红楼是那些花花公子最爱去的地方,你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去走一遭吧?”夏清禾指着远处的楼阁说道。
“那是自然,走着!”余殃牵马率先而行。
“你今天为什么不说话?”
身后的夏清禾余瓶儿相互看了一眼,余瓶儿小声说道:“我读书少,公子说的我都不懂,所以……”
打定主意要傍上余殃这颗大树后,夏清禾看开了许多,这时候插嘴道:“瓶儿妹妹不要怕他,我以后罩着你,他如果不要你,你就来跟着我。”
余瓶儿却是一脸恶心嫌弃之色,让夏清禾心里犯嘀咕,热脸贴了冷屁股。
“挖人挖的不高明!”余殃头也未回就知道身后两人是什么表情了。
西湖边,冷风中。
三人行。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很多浪子频频侧目,羡慕余殃有两个佳人作陪,享尽齐人之福。
“果然啊,女人是祸水,长得好看更是大罪!”余殃悠然感叹。
“话是这般说,心里正美着吧!”夏清禾慧眼如炬,早已看清余殃心里的得意。
“女人太聪明可不好,会没男人要。”
“那正好,本小姐还真不稀罕臭男人。”
“呵~那寂寞了该如何是好?”
“要你管!”
三人刚到对红楼,余殃便暗骂自个嘴碎。
楼内走出来一伙人,个个锦衣玉服,手拿折扇,大热的天也不扇,合起来就拍着手心,一副浪荡不羁模样。
他们看到余殃三人后,都甩开了纸扇,摇着猫步走来。
到了近前,为首一人抱拳见礼,道:“想不到在这西湖也能碰到佳人,清禾,我就说咱俩前世有姻缘吧。”
他叫马士庆,老子是个富商,在京城有些名头。
他借着老子的余荫,在京城为虎作伥,常以玩弄貌美女子为乐。
据说,很多民家姑娘都遭了他的毒手,事后花些钱就能搞定。
搞不定的往往下场会很惨,不是被一群追在屁股后的二流公子玩弄,就是抛尸荒野。
不料前段时日将矛头指向了夏清禾。
夏福德这员外虽有名无实,可怎么说也是富得流油,正所谓有钱便有权。
马士庆这类的浪荡子还真不敢光天化日对夏清禾来硬的。
夏清禾前些日子头疼不已,马士庆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成天拜访夏府,说什么要让他爹上门提亲。
为此,夏福德竟选择视而不见,也不知如何作想。
今天在西湖偶遇,夏清禾没有丝毫慌乱,道:“我叫夏清禾,咱俩还没那么熟。”
“都一样都一样,迟早的事。”
“马士庆,你怕是没吃错药吧?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来烦我。”
马士庆折扇一合插在后脖颈,潇洒笑道:“清禾,我知道你害羞,不过本公子愿意等。”
“清禾,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意天地可鉴,我发誓,我用我爹发誓,如果我对你的爱有假,让我爹破产沦为乞丐。
为了你,我可以读书养性,再也不会多看其他……”
余殃出手了,他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简直有负纨绔子弟的名头。
他一脚将其踹进西湖,厌恶道:“真把我当空气了!”
“你是何人?”
“你可知马公子他爹是谁?”
“小子,你摊上事了。”
……
马士庆的几个跟班公子纷纷呵斥,回应他们的是一人一脚。
笑话,他爹再厉害,有皇帝厉害?
“快看,落水的是马家公子。”
“没错,还有冯家的少爷和杨家二少爷。”
路人指指点点,都在猜想余殃的身份。
“上楼看看。”
门口有马夫,倒也不用牵着马登楼。
对红楼是前朝所建,为避讳皇家九数为尊一说,只建了八层。
本是皇家的后花园,可到了当朝先帝晚年,朝纲混乱,这里也无守卫站岗了。
如今的对红楼里大多是一些做生意的,热闹非凡。
登上三楼,余殃向一个铺子走去。
“客官,想看看什么,本店应有尽有,都是上品,假一赔十。”店老板见有人登门,吐沫星子乱飞。
“都有什么啊!”余殃拿起一个可以放在手心的小葫芦把玩。
“客官,这你可就来对地方了,我这里不论是琢玉还是橡木那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店老板偷摸附在余殃的耳边小声说道:“就是前朝皇帝喜爱的小版玉玺本店也有。”
余殃眉头一挑,当下没有兴致,这简直是个无良商家,这都敢吹。
身后的夏清禾说道:“文玩这东西只有像你这样游手好闲的人才会喜欢。”
余殃笑道:“怡情养性有何不好!”
“余瓶儿你喜欢什么?”
“公子,奴婢还,还是不要了……”余瓶儿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我给你的,不要也得要。”余殃招呼了一声,道:“这里有什么保平安随身携带的小玩意吗?”
“有有有”店老板取了一个香气扑鼻的木盒子拿给余殃看。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平安佛雕刻吊坠,精美无比。
“客官,这吊坠可是……”
“别废话,我要了,多少钱?”
“五文钱。”
余殃一愣,以为对方要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价格很亲民。
付过钱后,他将装着平安佛吊坠的盒子塞在余瓶儿手里,道:“记得要带上。”
余瓶儿搂在怀里,满眼高兴,东西虽说不贵,可却是她收到过最珍贵的东西了,“谢谢公子!”
“你想要什么?”余殃看了一眼夏清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