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余殃问道:“郭叔叔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希儿想想,难保下次还能化险为夷。
如果您执意要走,侄儿不敢阻拦,我身边还有很多人,他们随时都准备好了为您而死!”
“够了!”郭尊义厉声道:“殃儿,不论是邱家兄弟或是韩少侠,他们都不该为我这个无用之人而死。”
余殃却道:“有人生来就是为他人而死,郭叔叔既有怜悯苍生之心,何不为这些人多想想?”
“你比你父亲更可怕!”郭尊义长叹道:“好,我跟你回去!”
“侄儿谢过!”余殃呵呵笑道。
缩在角落的余瓶儿神情恍惚,余殃看了一眼没有理会,走出了车厢。
这次队伍前方开道的是骑高头马的王殇,黑盔黑马黑枪,如果不是那一身的煞气,光看脸庞,确实英气逼人。
身旁是跟屁虫一样的秦祥云,一路上叽叽喳喳啰嗦个不停,在人家的马屁股上摸来摸去。
王殇视而不见,任他问这问那都得不到回应。
“王兄,这样不好吧,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过命的兄弟了,你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秦祥云耷拉着脸。
其余铁骑均跟在马车后方,所过之处鸟兽飞散。
马三立和刘金花前来,两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你来说!”
“你说!”
余殃觉得好笑,坐下充当起马夫,道:“有什么事说吧。”
“那我可就说了啊!”马三立嗡里嗡声道:“我不干了!”
吓得刘金花花容失色,急忙道:“不是不是,我们的意思是殿下有这么多人护卫,自然就不需要我们了。”
“对!”马三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太不给余殃面子了。
余殃喊道:“王殇!”
刘金花马三瞬间立汗毛倒立,以为余殃要杀他们。
“小子,爷爷告诉你,你马爷可不是被吓大的,逼急了咱鱼死网破!”
煞气扑面而来,“殿下!”
余殃伸手道:“身上有多少钱都拿来!”
“殿下需要多少,我问弟兄们去要。”
“只多不少!”
王殇策马奔向后方,很快就拿来了几个袋子交到余殃手中。
扔给马三立刘金花各自两袋,道:“这是给你们的酬劳。”
“这么多!”刘金花打开口袋一看,差点亮瞎眼。
余殃看了一眼秦祥云,问道:“你也要走吗?”
秦祥云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是不走了吧,再说离家那么远也没地方去。”
余殃冲蓝景华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后,指着王殇道:“你以后就跟着他!”
又对王殇说道:“你能死,他不能死!”
“是!”
余殃对离去的刘金花马三立背影喊道:“不报仇了?”
马三立回过头来,不甘心骂道:“等马爷练成绝世武功再来找你。”
两人离去,除却躲在车厢里的郭希哭了,一切风平浪静。
“他就是当年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冷面寒枪?”郭尊义掀开帘子问道。
余殃看了一眼前方高头马上的男子,笑道:“应该就是他,不过现在已经很久没出世了。”
“想不到他还活着!”
郭尊义这位怜悯苍生的大善人,自然对视人命如草芥的王殇没有半分好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王殇却有将才,一身武力在战场上少之有人匹敌,说是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一点都不为过。
他本是一个叫王家村的弃婴,被余征收养,十二三岁就已经在军中锋芒毕露,如今三十多岁,沉稳了许多,那一身的煞气,想必杀了不少人。
“你父亲的旧部你招揽了多少?”郭尊义问道。
余殃想了一下,道:“等郭叔叔回去了自然会知晓,不过可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沈先生还在!”
“恩?那背负千万冤魂的老东西还没死?”能让郭尊义破口大骂的也只有曾一起共事过得沉从沈老魔了。
余殃咳咳了两声,道:“郭叔叔注意身份,您可是读书人。”
郭尊义冷哼一声,放下了帘子,余殃摸了摸鼻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碰了一鼻子灰的余殃招手让蓝景华来驾车,他坐上了骏马来到了王殇身边。
“殿下有何事?”
“没有其他事,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王殇面无表情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余殃瞟了一眼,道:“要不要这么冷酷?”
“郭叔叔与沈从不和?”
王殇回道:“向来如此,郭先生以大义布什天下,哪怕是路边的流民,他也会将自己的干粮施舍。”
“那可真是不做得道高僧太可惜了。”余殃问道:“沈从呢?”
王殇眉头轻皱,道:“那位沈先生诡计天下,杀伐果断,可以说将军能够横扫天下马踏江湖,少不了他的身影。”他口中的将军自然是燕王余征。
余殃问道:“那你更倾向于谁?”
“尊义先生!”
倘若是他人,肯定会思索一番利害再回答,王殇却是脱口而出。
余殃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像王殇这样的杀场战将会更倾向于沈从,不料正好相反。
好半响,王殇又道:“据说当初尊义先生离去也是因为看不惯沈先生的作为。”
“原来如此!”余殃直到今天才知晓原因,本以为郭尊义是与他父亲不和,没想到是家里的那位沈先生,看来这两人水火不容啊!
想到这余殃有些头疼,回去后这两人该如何相处?不过想通后,他又不头疼了,该头疼的是两位先生才对。
“王殇,你得有大宗师境界了吧?”
“还差一线!”
余殃突然眯起了细长的眼眸,寒声道:“这也够了!”
想当初截杀离姜太子,那个眉头有刀疤的奇士府男子正是大宗师境界,不然太子早已命丧黄泉了。
刀疤男虽说最后逃遁,可断了一臂,实力肯定大打折扣,如果再次遇到,势必将其斩杀。
而且余殃相信,那刀疤男绝对会再次出现。
清河郡。
江南名县,自古出过很多纵横家,阴阳家,譬如当世北方宁王张显宗帐下首席幕僚孙环,雍州岐王赵仲明帐下的令棠溪都出自清河。
而且都是中隐学宫的门生,一身学问可断天下兴亡。
清河郡的郡守叫马岚山,本是离姜分封的一个亭长,后何进占领梧州后,砍了原先的郡守,将他提拔成了郡守。
余殃一行人路径清河郡,郡守马岚山得到风声后,带了一支百人巡捕拦路堵截。
可让他傻眼的是,迎面而来的是百余铁骑,看看自家的巡捕在看看人家,高下立判,此时他冷汗直冒。
硬着头皮问道:“来者可是在闹市杀了何辉?”
“有何见教?”余殃看着前方堵路的一干人等笑道。
马岚山脸色难看,他多希望对方说不是。
可何太师的话就像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一样,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你知不知道,杀了太师的义子已是死罪?”
“哪个太师?就那个叫何进的?”
“大胆狂徒,太师的大名也是你能直言的!”
余殃哈哈大笑,道:“你的太师已经被阎王爷收走了,转告我送你下去服侍。”
“你你你什么意思?”马岚山吃不准对方是何意思。
“我说他已经被我砍了,尸体现在还在五十里外的城隍庙,你要不要去看看?”
马岚山正要呵斥,后方人群中急急忙忙挤出来一人,附在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混账,再敢胡说,本郡守砍了你!”
那人哭喊道:“是真的,小的不敢撒谎!”
“当真?”
那人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
马岚山突然跪地大哭,“好好好,该死的畜生终于被老天收了,苍天有眼啊!”
这一出整得余殃一脸懵,道:“喂喂喂,你不是要杀我吗,再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马岚山抹了一把老脸,急忙道:“误会误会,您杀了何进那个畜生,就是我们清河郡的大恩人呐。”
马岚山一把鼻涕一把泪侃侃说来,原来清河郡早被何进欺辱的不成样子,他的的三个爱女也被强掳了去,至今生死不明。
除马岚山以外,清河郡不少妙龄少女或是貌美妇人都惨遭毒手。
为此,清河郡打闹过太多次,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死了无数人后,他们只能打掉牙吞肚里。
可以说,清河郡所有人恨不得将何进噙其皮,啖其肉。
余殃听完后脸色异常难看,差点命人去将何进的尸首带回来鞭尸。
马岚山将余殃迎进了郡府,余殃一脸诧异,蛀虫掏空的府门、杂草丛生血渍遍地的残败院落、断裂的牌匾……
见余殃的表情,马岚山一脸惭愧,道:“恩人不要见外,这些都是拜何进那畜生所为。”
余殃一行人借住府上,第二日有两个满身是伤的妙龄女子回来了,抱着马岚山痛哭流涕。
王殇带铁骑救出了那些何进掳走的女子,这两人便是马岚山的两个小女儿,可惜大女儿已经死了。
得知后的马岚山悲痛不已,不过能回来两个女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马岚山挟二女跪地,哭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不多会,府门外全郡平民跪了一大片。
无不感激余殃为民除害。
余殃面无表情,问身边的郭尊义,道:“朝廷腐败,致使何进这样的蛀虫为虎作伥,除了清河郡,中原其他地方肯定也有这样的蛀虫,先生说说该不该杀?”
“这样的畜生杀千万个也不足惜,可殃儿你想过没有,离姜若亡,天下会有多少黎民死于战乱?”
“可离姜已经无药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