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要吃饭！即使你以后嫁的老公会做饭，但能保证三百六十五天他都有时间给你做饭吗？你爸是会做饭做家务，但你妈我，难道就能袖手什么都不干了？家，是一家人的家。”林丽婉果断地反驳了女儿的想法。

网上有个流传很广的笑话，说是一个老太太到女儿家里去，看到女儿什么都不用干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女婿一个人做饭、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老太太看了觉得很高兴，女儿嫁对人了。

然后来到儿子家，看到媳妇坐在那里看电视，儿子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老太太顿时生气了，嚷嚷说哪有让男人下厨房的。

虽然这是笑话老太太衡量问题的标准太不一致，但也说明一个母亲，内心深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

但是，岁月那么漫长，谁能保证以后每天都能饭来张口呢？白雪公主还要给小矮人做饭呢。

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林丽婉觉得，还是要让女儿学会必要的家务技能。

“虽然妈妈希望你以后能嫁一个会做家务、愿意把你宠的像小公主一样的男人，但是该学的还是要学，可以会而不做，但不能连独立生活的基本能力都没有。”

这时她们已经快要走到菜市场，林丽婉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口罩，递了一个给女儿，“戴上”。

苏杭只好乖乖戴上口罩，跟着林丽婉走进菜市场。

大家形容某个地方又闹又乱的时候总是喜欢说“热闹得像是菜市场”，所以，一个开张的菜市场自然不可能是安静的。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声调的叫卖声、问价声、讨价还价声混合出比舞厅还要喧嚣的音浪，一波接着一波不停冲击着人的耳膜。

苏杭不由皱起眉头。

“我们先在一楼买点肉，再买一只鸽子，然后上二楼买蔬菜，蔬菜买好下来时再买蛤蜊。”林丽婉带着女儿一边往卖猪肉的摊位走，一边说着采购计划。

“水产就在这门口，为什么要等会儿下来再买？”苏杭有点不解，明明一进门就是卖水产的摊位，玻璃缸里养着各种鱼、虾、螃蟹，浅的塑料盆里装着各种贝啊螺的。

“海鲜就是图个新鲜，我们买了装在塑料袋里时间长了就死了，所以等最后买。”林丽婉趁机给女儿做小科普。

苏杭跟着妈妈来到肉摊，见识了店老板手起刀落的快狠准，想像水浒传中的郑关西是不是也曾拿着这样一把大砍刀。

然后来到卖鸡鸭的禽肉铺，林丽婉要了一只乳鸽，扫码付钱的功夫，那个个头矮小的老板娘已经娴熟麻利地剥开鸽子肚子，去掉内脏，清洗干净，然后用袋子装好鸽子递过来，总共不到二分钟。

接着上楼，全是卖蔬菜的摊位。青菜、萝卜、西红柿、南瓜……苏杭觉得自己能叫出名称的蔬菜，这里全都能找到，还有一些她根本叫不出名字。

“妈，要不要买点四季豆？”苏杭看到身边一个摊位上有很多四季豆。

林丽婉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苏杭只好跟上。

“那豆子已经不新鲜了，应该是批发来好多天还没卖完。”离开那个铺子有一段距离后，林丽婉才说明自己没买的原因。

“妈，你就瞟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看着觉得还挺好的。”苏杭觉得有点怀疑。

林丽婉故作神秘地哼了一声，然后拉着女儿来到拐角处的一个小摊位。

“这里的四季豆新鲜。”

“这是我自家大棚里种的，今天早上摘的。”店老板热情地递过来一个袋子。

林丽婉一边挑选四季豆，一边给女儿上课：“你拿一根豆子感觉一下，是不是还能感受到它的生机？不像那边的豆子，虚有其表，其实已经变得干扁，没有任何活力。”

苏杭拿起一根四季豆，脸上挂满问号。

一根豆子还要讲究活力、生机？这也太玄幻了吧，难道老妈还会修仙，能感受到植物里的灵气？

如此这般，苏杭跟着老妈又挑了两种蔬菜，然后准备下楼。

“要买点青菜不？我看那青菜挺不错，应该是新鲜的。”苏杭指指旁边的一堆青菜。

“是不错。”林丽婉点头，但没有停步。

苏杭猜是今天买的菜已经够多了，所以老妈不想买。跟着林丽婉来到一楼的水产铺买蛤蜊。

“回家！”接过装着蛤蜊的袋子，苏杭高兴地挽着林丽婉走出菜市场。

不料，出了菜市场以后，林丽婉没有直接回家，又拉着苏杭往菜市场后面走。

“我们还要干嘛？”

“买菜。”林丽婉在一个墙角停了下来。

苏杭看到墙角蹲着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头发灰白干枯又稀疏，身上的棉袄看着已经穿了很多年，面前一块塑料布上还摆着三把用稻草捆的小青菜，四束小葱，身边还有一个篮子，里面有几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这青菜多少钱一把？”林丽婉蹲下身。

“四块。”老太太伸出四个黑瘦的手指头。

“我要一把青菜，一束葱。”

“五块钱。”老太太看到有生意了，伸手去篮子里拿塑料袋。

“不用了，我这里有袋子。”林丽婉阻止了她，递给她一张五元的纸币，然后拿起青菜和小葱放进自己的袋子。

苏杭看着那老太太接过纸币，摸了摸，然后仔细地对半折好，塞进棉袄内侧的口袋，动作迟缓又小心翼翼，不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妈，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人在卖菜？”

“有一段时间了。”说起这个话题，林丽婉也觉得很难受。

年纪这么大的人了，本来应该在家安享晚年的。可惜她早年丧夫，后来孩子又出了意外，残疾了，虽然村子里给了低保，但那点钱很有限。老人家就自己种点菜拿到城里卖。菜场里的摊位是要钱的，虽然二楼有部分临时摊位给自产自销的农户使用，那也要五块钱一天。老人家每天最多也就那么一篮子菜，舍不得付那五块钱，外面街道上又不能随便摆摊，所以就蹲在这边墙角。

“老太太是个很骄傲的人，就这样给她钱，她也不肯要，所以一些有心人就特意跑过来买她一把菜，也算是尽自己的心意。下次如果你来买菜，记得带点钱，给她现金。”林丽婉轻声嘱咐。

苏杭点了点头，转头望向那墙角，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老太太那里买菜，刹那间觉得这冬日的颜值也变高了。